她在想,大概便同今日宋知许那些再度藏回的话语一般,她也藏着的是有关他上一世命运的秘密,同样不令对方知晓。
“也罢,既然这般,那么有些话我便不会再言。”
宋知许轻轻敛下黑眸,嗓音飘渺至有些抓握不住,“只愿他日,我同姑娘不会为敌。”
为敌?
念如初只心头蓦的轻跳,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似的。
是呵,她是要凤祁冉付出代价,甚至是为她枉死的孩儿偿命的。
而他们终究会是敌人,当她覆在面上的那层虚假面具被真切的撕开那时。
彼时在奚乐坊的花园之内,花琉月正立在小小的亭里。
眼前残存的光亮已几乎要将这世上所有的景物皆从她的世界里剥夺而去,唯独剩下晃动的光影,让她连近在身前的人皆无法看清。
她怀中抱着一把做工精致的古筝。
筝尾之处是工匠细心雕刻而成的魏紫,正如她素来最喜那魏紫盛开时绚丽的模样。
那时候,那个早已在她的记忆之中模糊的人影,便是微笑着对她说,“我知你对魏紫最是欢喜,便命人在这筝上雕了魏紫。”
她曾笑着揽过他的脖颈,任由他将她的身子抱起飞旋。
便是漫天的飞絮影影绰绰,唯独所剩下的便是刺痛了脑海的光亮,而绝非再是他的笑意同眼神。
如今,视线里仅存一丝的光亮。
花琉月竟忽的笑了,抱着怀中的古琴,整个身子皆放肆的笑着微微欠下了身去。
“……你那时说,要娶我为你唯一的妃子,便也是骗我的吧……”
她狠狠的攥着那古琴,微白的指尖正抓握在魏紫的雕刻上,指甲几乎便要被她硬生生的折断。
可她全然未觉。
她只是那般苍凉的笑着,笑着,直到整个身子冷透的失去力气,而瘫坐在了亭中,冰冷的地面上。
曾几何时,她竟然连只是抱着琴,自居所内出来想要入了亭中,皆做的这般痛苦。
“……为何要毁掉我,却不将我杀死……”
她的嗓音微微的哑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来她都不曾歇斯底里的喊叫过,不曾哭泣过,也几乎让她觉得此刻发出的声音,是陌生的可怕。
穿行在耳朵里,只是震的令她的头愈发翻搅着疼痛。
蓦的,她忽的直起了身子,而后将怀中的古筝重重的,砸落在了旁边坚硬的地面上。
随着一声闷响,古筝的琴弦断裂了,雕花之处也被撞破,落了一个边角。
她听着那声闷响,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的流淌而下,一串串的砸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凤子璃,我恨你……”
她唤出那个名字,却周身皆疼的恍如刀割一般剧烈,令她不住的颤抖着。
她的泪珠也自指缝之间掉落,正落于那断裂的琴弦之上,微微泛出一抹银色的,冷冽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