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笛被他们这一句话弄得有一点脸红,她攥紧了季冰弘的手,感觉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有种莫名的勇气在胸口膨胀,像轻飘飘的气球,快要让自己飞起来。
“我真的很想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能让这么优秀的你喜欢上。而且,我不想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我不想和你只拥有这么短暂的记忆……我想从头开始,从我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开始。我想拥有完整的人生,有你的人生。”
乔笛笃定地看着季冰弘的眼睛。
她无比认真。
在她详细地阅读了季冰弘的履历之后,她就明白,原来这个优秀又不可一世的男人以前经历过难言的伤痛。
而自己现在的样子,其实也与他的惨痛经历息息相关。
他和她的命运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分不开了。
而她应该有权知道这一切,并帮助他度过难关。
不管是什么,她都注定要陪着他的。
季冰弘轮廓精致的双眼下的轮匝肌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的动容就像冬天积满了雪的树枝被风轻轻摇动雪花簌簌落下一般,美好又静谧无声。
“可是,那些回忆,可能有的很痛苦……”
乔笛坚定不移地道:
“我相信,在那些痛背后,一定有无与伦比的温暖。”
那天过后,季冰弘决定,找一个合适的日子,带乔笛去见全国最有名的催眠师,并试试看能不能如韦斯特医生所说,恢复乔笛所有的记忆,并形成一整个完整的记忆链条。
治疗被安排在一个明媚的清晨。
“可以是可以的,只不过这个周期会有一点长。人们失忆的原因总是不相同,但到我这里来的大部分人失忆的原因,是他们的大脑主动忘记了,或者说放弃了一部分痛苦的记忆……这在医学上叫做Selectiveamnesia。”
这位催眠师姓冯,叫冯臣。他看起来至少有60岁了,头发花白,走路迟缓,嗓音也苍老,但是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目光澄澈干净,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发生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有一些很快就淡忘了,可是有一些却总是挥之不去,不论怎样努力都忘不掉。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反复折磨着自己脆弱的神经,不停的游走在崩溃的边缘。耻辱、愤怒、委屈等等被欺骗的复杂情绪纠葛在一起……有时候啊,忘记,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冯老透过镜片看着季冰弘:
“冰弘,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妈妈在大学的时候,选修了心理学,可以说是我最得意的几个学生之一……她最懂得人心,不知道你有没有遗传到这一点呢……”
季冰弘低下了头:“冯爷爷,麻烦您了,我真的需要这样做。”
冯臣老爷子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转向了乔笛:
“姑娘,记忆有好有坏,但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也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既然你决定唤醒它们……就要学着去接纳它们,和它们共生,明白吗?”
乔笛用力地点了点头:
“您放心吧,冯老,我一定会勇敢面对的,不论它们是狰狞还是美好,我都会面对……和冰弘一起面对。”
冯老露出了一个缓慢又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治疗室一张柔软的大靠椅,对乔笛说:
“勇敢的姑娘……冰弘交给你,我很放心啊。那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