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吧。”安文摇了摇头,等水烧开后倒进金属杯子里递给女孩,又给了她一个黑面包。女孩接过,没有道一声谢,把面包插进杯里,吸了一点热水到粗糙冰冷的面包里,拿出来大口地吃。
她很饿,所以吃相极不雅观。
安文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他不由想起了佐周小镇里美丽的衣兰。同样是年轻姑娘,同样是花一般的年纪,同样是一头乌黑的长发,为什么做人的差距那么大呢?
他回忆起那一夜在衣兰家的晚餐。他想起了衣兰低着头,小口吃东西时的样子。于是他笑了。
女孩很快吃光了一个面包,抬头看到安文低头在那里露出神秘的笑容,不由警觉起来,低声问:“你的笑容为什么这么诡异?”
“与你无关!”安文愤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从行囊里取出一块肉干,放进锅里煮了起来。
不久之后,锅里飘出肉的香味,这时安文又从行囊中取出了盐和几种调味料,依次放进锅里,于是锅里便飘出了充满诱惑力的香。
女孩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并没有脸红。望着锅,她低声说:“给我来一杯。”
“你不是不喜欢汤汤水水的东西吗?”安文故意质问。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带着这么多调味料,而且老实说,你的厨艺确实不错。”女孩说。
“多谢夸奖。”安文笑了。
他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不喜欢与别人较劲太久,尤其对方还是女孩子。
女孩使用安文的金属杯,很快喝掉了一整锅肉汤。这时她才看着安文说:“抱歉,没给你留。”
“晚饭我已经吃过了。”安文说,“你多喝点对身体有好处。能问一下,你是怎么受的伤吗?”
“不该问的事少问。”女孩冰冷地回绝。
“好吧。”安文从行囊里取出柴刀,到树林里砍了一些细枝来回,在篝火旁铺了一层枝条,和衣躺在上面。
“我困了,先睡了。晚安。”他说。
“不怕我趁你睡着时杀了你?”女孩问。
“随便你。”安文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睛。
他本来不想和她再较劲,但她非挑起战争。于是他觉得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孩,不喜欢她的蛮横,不喜欢她的冷酷,不喜欢她的话里带刺,也不喜欢她穿成这副样子。
世界最美的样子就是它保持自然时的样子。什么是自然?羊吃草,狼吃肉,男人伟岸,女人温柔。也许这种观念有点老套,有点封建跟不上潮流,但安文却觉得这才是美。一切违背自然的,必是变异的,早晚要在达尔文先生进化论的长矛下被消灭掉。
女孩静静坐在皮毯子上,看着安文睡在干枝上极不自在的样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夜冷,但篝火温暖,皮毯子更温暖。她轻轻地抚摸着光滑的皮毛,望着安文躬着身子的背影,心里在犹豫着什么。
“不用担心,这荒原上没有野兽。”安文以为她是不敢睡,于是闭着眼睛开了口。
“如果有的话,你早被它们吃了,轮不到我来拣。”他说。
“你是猎人?”女孩看着行囊旁的弓箭问。
“虽然我不崇尚武力,但我还是要说——如果先前我有准备,弓箭在手,你是对付不了我的。”安文闭着眼睛说。
不管他承不承认,先前被一个姑娘勒颈制住差点死翘翘的事,都令他感到极不痛快。他继承了许多男孩子自以为是优点的缺点,那就是不想也不肯输在女孩手下。他甚至不确定,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孩是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她。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无聊。”女孩冷笑,“绝不愿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人。”
“你离‘女人’还差得远。”安文被说中了心事,赌气地说。
“抱歉,我收回先前的话。”女孩说,“因为你离‘男人’也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