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说原本住在这里的“向导”是另一个人,那位海拉向导是一位老学者,也是他的朋友,但就在两年前,导师来找他的时候,才发现老人已经过世了,住在雪原里的变成了一个小孩。
当地人说小孩从出现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学者了,不会说话,因为老学者也哑了很多年。
他们曾经问过,老学者用钢笔写下文字,告诉他们:小孩是他捡来的,应该是被死在这里的旅客丢下的孩子,或者干脆就是不想负责任的两人生下就抛弃的幼崽,他找到小孩的时候对方正在试图跟一只幼狼互相撕咬,而母狼就趴在一边看着他们。
老学者犹豫不决,但母狼叼走了她在四爪扑腾的幼崽,把人类的幼崽留给了老学者,于是老学者就带他走了。
临死前,老学者跟镇子上的某个家庭谈过,将自己的财产赠予他们,希望他们收养那个小孩,但小孩再也没有离开过雪原,那个家庭——哦,就是那位年轻向导的家庭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偶尔会去雪原的深处看他。
艾德里安导师拿的信物就是老学者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的“关系”,那个小孩是不愿意带他们往里走的。
灰狼听完故事,问了个问题:“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导师反问:“那约翰先生(那位学者)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们在这片名为死亡的雪原里待了三天,期间遇到了一场十年难遇的暴风雪,学生时期的灰狼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平静,最后到安详,反正来都来了,没那个小孩他也出不去,他决定假装自己是一块石头。
好消息,他活着出去了。
坏消息,他的毕业论文得在这写。
灰狼怀着悲愤的心情在这里住下来,又去过那座雪原深处的遗迹两次,每次那个小孩都沉默地带他往里走,那些“宠物”就跟在附近。
有时候小孩会忽然不见,灰狼觉得他要被卖给大自然了,等了很久小孩回来,啥也不说继续走,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感觉那群狼找到了晚餐。灰狼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假装自己是一块会走路的石头。
他在这里住了一年,为了跟小孩交流迫不得已学了拉丁文,没想到让他学会一门语言的是求生的意志。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会找那个小孩去雪原深处,每次重新见面的时候灰狼都会发现小孩好像不认识他,幸好小孩是认识信物的,不然他早晚要被扔在雪地里。
在第二年的某天,他去找那个小孩,但没找到人。隔壁镇子的年轻向导说:“小向导有事,你过几天再来吧。”
“什么事?”
“他带朋友去抢地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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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住在隔壁山的白熊。”
“告辞。”
灰狼瞬间失去了去围观的想法,听说雪原大战要打十几天后就干脆回美国老家去探亲了,大概住一个月,等要回去的时候,却听说那边的路已经被封锁了。
“为什么?”
“不清楚,好像死了很多人吧?”
是的,死了很多人。准确来说,那座名为“海拉”的小镇,和相隔十几里路的其他几个小镇里,所有的居民都死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有人再抵达那里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满是尸体的冷寂空城。所有人的尸体都没有外伤,有人在睡觉,有人在吃饭,有人在走路,忽然就那么死了。
这些尸体也没有野兽光顾,被新下的雪覆盖,渐渐冷却,直到被人发现。
第082章满月于黑潮之上
灰狼参与了后续的调查,才知道小镇似乎爆发了一场瘟疫,并迅速蔓延到了附近的居住地,导致了所有人的死亡。医生推测被感染的人不会表现出太多症状,只会在几天后忽然死亡,也查不出具体的病因,事后所有尸体都被烧毁,小镇也无人接近。
但是,他没有在死者名单里找到导师的名字。
当年导师本应跟他一起回到堪萨斯州,但前一天晚上导师看完他写的论文突发心梗倒地,醒来后破口大骂,说你还是自己回去吧,我丢不起这个人。于是灰狼就自己回到了家乡,却意外成为了那场事件的幸存者。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一直在寻找导师的踪迹,毕竟死亡名单上没有导师,他无比期待着能与艾德里安导师重逢;同时,他也在想尽办法完成导师毕生的夙愿——寻找长生不老的秘密。
多年后,他早就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他没能毕业,也没有毕业的打算,多次改行后踏入了新的领域。他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组织和个人在寻找长生不老的道路,灰狼就在这些组织之间来回跳槽,这也是他加入ANI结社浑水摸鱼的原因。
他本以为一切会这样下去,直到昨天,他在游轮上见到了夜莺。
夜莺。
海拉的芬里尔。
雪原上的不死神明——划掉,夜莺不爱听这个。夜莺说他是人,而且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凶。
说实话,灰狼当时就是随口一问,但他说出“Hel”这个单词的时候银发少年的动作忽然顿住,看他的眼神就像二十多年前那个小向导看他的眼神一样。
呃,简单形容一下,大概是“哪根葱敢提你大爷的名字”的眼神。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夜莺说的,灰狼把吐槽咽回到肚子里,看向那个一直坐在椅子上听的少年,倏忽间眼里的世界变成了当年漫天的风雪,又在密集如鼓点的雨声里回归到今晚的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