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百无聊赖地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手指漫无目的地在按钮上划来划去,物色着喜欢的饮料。
最后他买了两瓶矿泉水,弯腰从档口取出,把其中一瓶往后抛去。
“喊你出来可真不容易。”陆宇说着,转过身对身后的人笑道。
顾明晦低头瞧了瞧手上他抛过来的矿泉水,“不是说出来打球么。”
“要喝运动饮料自个儿买去,爷只请得起矿泉水。”陆宇越过他,跑向篮球场。
考来首都的同学不多,和顾明晦还保持频繁联系的,只有陆宇一个。
高中上到后面,还会覥着脸在顾明晦身边晃悠的,也就只有陆宇一个。
出乎所有人意料,除开保送生,陆宇是全校唯一一个考上京大的。直接来了次超常发挥,整个儿一大赛型选手。
“运气好,运气好。”谢师宴上,面对同学们或钦羡或酸溜溜的夸赞,陆宇这么嘿嘿傻乐道。
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但顾明晦知道不是这样。
陆宇就好像一块水上的浮木,水涨多高他跟着漂多高,看似混不中溜,实际上,你永远摸不清他的上限在哪。
顾明晦这么个爱憎分明从不勉强自己的天才,能默许一个聒噪烦人的角色跟在身边,陆宇肯定也有几处他欣赏的地方。
两人oneonone单挑对抗了几把,顾明晦竟然输多赢少,不禁朝陆宇投来意外的目光。
“高中天天被劝进校队的现在打不过校运会班里凑数的,怎么说?”陆宇仰天长笑。
顾明晦:“我是没认真。”
陆宇“我呸”了一声:“少来。你就是疏于锻炼。”
顾明晦没有否认。“有很多事要做。”他说。
陆宇一下一下地拍着篮球,思量着闪过顾明晦的方式,同时无所谓地道:“有什么事呢?跟着研究生上课、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周末不是兼职就是天天泡在医院?”
顾明晦:“……”
“我说,上大学以来半年了,你的事迹就是在我学院都听得到。我一直就想问了,你把自己逼得这么紧是图什么呢?高中时是这样,没想到到大学也还是这样。你这是想三级跳还是想上天啊……”
顾明晦骤然变速,闪电般抢断掉他的篮球,出手,球稳稳落入篮筐。
陆宇的叨叨哑火:“……”
“我只是为了得到我必须得到的。”
顾明晦这时回答。
跃入篮筐的球顺从不容反抗的地心引力砸向地面,这声脆响仿佛也给顾明晦刚刚吐露出的话语带上了一丝如同宇宙真理般不能回头的坚定。
陆宇只能耸肩:“你……觉悟太高,哥们比不上。”
顾明晦说:“这不是什么觉悟不觉悟的问题。”
陆宇觉得,顾明晦说这话时,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感觉。
就好像,灵魂已经抽了出来,于是可以无限地压榨肉身一样。
冰冷到透着一股阴寒。
冬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没把他形单影只的身影温暖到半分。
说回来冬日的阳光,本来就也不能称得上暖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