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啸风面露不解:“这是……”
高秉文连忙解释道:“殿下,您平日里没有接触过御前的奏折,所以您并不知道。”
“圣上日常用来做朱批的朱砂,那都是经过特殊加工的朱砂。”
“这样的朱砂历久弥新,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依旧如同鲜血一般鲜艳!”
“当然,这样的朱砂少之又少。”
“只有御书房桌子上所摆放着的,才是这种品格的朱砂。”
齐啸风瞬间明白了高秉文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这封联名上书,当年父皇根本就没有看过!”
“而是另有他人模仿父皇的笔迹,做了一个假的朱批之后,混入卷宗当中保存了起来?”
高秉文用力点了点头。
“殿下,此人居心叵测,竟敢如此欺瞒圣上!”
“最为关键的是,此人不仅欺瞒圣上,更是罔顾那年扬州十一名官员的性命!”
“那可是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以及十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秉文喉头发酸,似乎有些动容。
是啊!
人命在他们那些人的眼中,简直连草芥都还不如。
为了那些所谓的利益,这十一条人命和十一个家庭,又算得了什么呢?
别说是他人的性命,就是要他们把献出自己的灵魂,他们也一定会甘之如饴!
能做出这等事情来的,除了吕墨麟之外,还会有谁呢?
毕竟身为内阁首辅,也只有他才有机会,能够接触到各个州府官员寄往京城的上书。
不过……
“不过高大人,我尚有一事不解。”
“按理说,吕墨麟在看到这封上书之后,大可以将它一把火烧了,永绝后患!”
“他又何必冒着风险,将这封上书留下,并做个假的朱批呢?”
毕竟若是一把火把它烧了,到最后追查起来,那也算是死无对证啊!
高秉文眉头拧起,徐徐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吕墨麟办事滴水不漏,不愿意留下任何疏漏,这才没有将这封上书烧掉!”
“内阁虽然能够接触到各州府官员的上书,但这些上书都是有数的。”
“每个月,内阁都会将所有上书数量整合出来,并细化到每个州府,汇报给圣上。”
“待城门处与内阁核实清楚过后,这些批过的上书才会进入都察院,并被分类保存在不同的卷宗当中。”
“吕墨麟若是将这封信烧掉,到时候核对起来,扬州的上书少了一封,那他可就说不清楚了。”
齐啸风闻言,这次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这样一套精密而复杂的程序啊!
怪不得这些年来,渊帝能放心将批阅上书的工作交给内阁来办呢!
高秉文略微顿了一顿,继续道:“平心而论,这个假的朱批已经做得相当逼真,甚至与真的一模一样了。”
“只不过过去十年之后,假的朱批慢慢褪色,这才与真朱批产生出了区别。”
“而且,下官一连几天,都在翻阅这些陈年卷宗,自然对朱批的样式了如指掌。”
“只要有一点点细微的区别,下官就能立刻发现!”
“若换做是别人,怕是也不会一眼就看出不同的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