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扶着喻勉的肩膀,严肃道:“勉儿,凡事活着才能计较。”
“可是叔父,”喻勉跪坐于地,脸上满是困惑郁结之色,他痛哭出声:“人人都晓得真相,我不明白…”所有的自持稳重崩塌如废墟,他苟活下来,如同行尸走肉。
回琅琊的途中,喻勉始终沉默着,他不发一语,神色漠然地对待着一切,叔父和大师傅起初还会找他说话,久而久之,两人的叹息声一天比一天沉重。
再次听到白檀的消息时,是在一个月之后,喻勉得知琅琊书院的人正在抓捕白檀。
琅琊书院助朝廷清剿白氏余孽,这是陛下答应放过喻勉的筹码。
当初崇彧侯府被抄家时,白檀还未归家。
喻勉有种预感,白檀迟早会找上他。
果然,在喻勉回到书院不久后的一天夜里,白檀找上来,她看到喻勉的第一眼心神俱惊,喻勉完全变了个样子——形销骨立。
他显瘦得只剩下一张皮。
“二哥…”白檀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
喻勉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不发一语。
白檀着急地往前走了两步,她急切地问:“二哥,我爹大哥呢?他们都说我爹和大哥已经…”
“死了。”喻勉说。
白檀两腿一软,差点跌落在地,数日来,她一直不相信…她以长刀撑地,费劲地支撑着身体,声音颤抖道:“你不要骗我…是我爹叫你这样说的对不对?他怕我回京陷入到危险中…”她不遗余力地欺骗着自己。
喻勉打断她:“他们死了,都死了。”
“那为何你还活着!为何!!”白檀发疯一般地嘶吼着:“为何只有你能活下来!!!!”
喻勉面色苍白地望着白檀,用力闭了下眼睛,说不出半句话来。
“对不起二哥…我不朝你喊,是我不对。”白檀擦去夺眶而出的泪水,乞求般地看着喻勉:“二哥,我爹和我大哥,是他们、他们为了骗我回去,对吗?对不对啊!你说啊二哥!我求求你…”
喻勉仍旧沉默。
“啊——”白檀凄怆地哭着:“二哥,二哥…你说啊,你说!你说他们没死,你说…二哥,怎么办啊,怎么办?”她叫着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可是那个人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箭雨是在这时候落下来的,白檀拽着无动于衷的喻勉躲到铜炉后面,她一面携泪,一面挥刀抵挡着箭雨。
琅琊书院的人围住了这座院落,大长老摆手示意弓箭手停止射箭,淡声道:“白姑娘,束手就擒,我们能保你安然无恙。”
白檀惊讶得忘了抹泪,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喻勉,“二哥?”
“你不该来。”喻勉的语气毫无波澜。
大长老皱眉道:“行之,过来。”
白檀明白过来,她脸上仍旧挂着泪珠,声音沙哑地问:“你料到我要来找你…所以设计抓我?你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