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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获救(第2页)

景驹又喃喃的小声嘀咕了一句:“难道只是孤在做梦?”

景魅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好像要摆脱什么:“大王,若是秦帝为公主的缘故而救大王,那干嘛还要伪装一个大王被杀的现场?”

“寡人不知。”景驹是个老实孩子,也就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不过景驹多少也算个政治家,所以又灵机一动:“秦帝以孤的死来瞒过项氏,或许以后会用孤来牵制项氏所立的那个怀王?”

景魅打了个冷战:“不是一直都传秦帝年少且耽于嘻乐,是个昏庸皇帝?真若如大王所想,那这个秦帝隐忍的功夫就不可测了。”

景驹对自己灵机一动所想到的可能性,不但没有对秦帝可能很阴险的猜测吓到,反而因为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而有些小激动。秦帝隐忍也罢,阴险也罢,都是自己的女婿。

“皇帝到底如何尚未可知。”景驹压住心头的那一丝期待,“至少秦廷现在的大臣们不昏聩,只要皇帝放手让大臣们去做事,那皇帝也算行黄老之无为而治了,不是有传闻说,安期翁在山东乱起前曾在咸阳暂居数月?”

“另外,”景驹的目光中包含着些许欣慰:“当初尔等送我女出关中未成,现在已知其将为秦皇后,这说明什么?寡人认为这说明我女在景硕等人严密护送中失踪,虽皇帝一定遣出了申幽影这类具暗战之能者,但这其中显然有小娥自愿配合的因素。若我女乃自愿跟随皇帝,卿认为,我女是会喜欢昏君之人否?”

景魅不敢说什么了。他在咸阳景曲手下时感受过景娥的处事和性情,看着柔弱,实则很有主见。若是景娥自己想当这个皇帝的皇后,那这个皇帝大概率的不是个昏君。

当真细究起来,景驹和宁君等人反秦的行为中有多少反抗暴秦解救百姓的正义成分实在很难说。推而广之,整个山东的反秦大业中,真为百姓考虑的义军又能有多少?

被暴秦逼反的“首义”陈胜是个闾左,可大业尚未成功,他又是如何做的呢?自顾自的先称王再说。而像景驹、项梁、张良、齐国田氏等旧贵族,都是借势而为,想要恢复昔日地位或更进一步而已。

对景驹来说,造了大秦的反,自立成了王,现在居然还被自己所造反的对象,秦帝救了。若是看在自家闺女的份儿上救了也就救了,可皇帝又故意隐瞒自己的死亡真相,那就是说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也许以后还能是个王?景驹现在的心态一下转变为希望尽早见到皇帝,看看小皇帝对自己到底有何期待,好使自己能努力为皇帝的期待而奋斗。

至于景魅这类人,除非真被暴秦祸害太惨的人有一肚子冤仇外,一般的家奴家兵,主人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干,主人投靠谁自己就跟着投靠谁。想不通这个的看客可以去研究一下,为啥被暴秦祸祸到最底最底层、再惨没有的那几十万刑徒,反而成为暴秦用来镇压农民起义军的最有力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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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驹的小船队在夜色中风鼓着船帆悄悄地向西而去。

他们跑的很及时,也说明了秦人的消息很准确,当天光微明时英布已经领着千人队渡过了南济水,并发现了景驹“被杀”的现场。

英布带人一直紧紧的追着景驹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景驹“被杀”之地已经在定陶以西,距离定陶不过十数里,若定陶秦军发现了他们并调兵出城前来,英布或许凭借勇力和随队亲卫的拼死搏杀能逃出生天,但这个千人队里的大部分军卒可能都会被杀或被俘,因为定陶内足足有三万秦锐驻守,其中骑卒就有万人。

所以,英布一方面死死追踪着景驹,一方面又不得不小心翼翼,马蹄上都包了布,追踪的速度也不敢太快,这也是景驹能九死一生的逃到此地的原因。

申幽影这些风影阁锐士布置的现场没有丝毫可挑剔之处,替代景驹的那具尸身的面部早就被火和炭灰烧得看不出任何特征了,其他“亲卫”的死法也是典型被偷袭时仓促应战的结果。当手下士卒从“景驹”身上搜出了他的私玺后,英布立即带队快速渡过南济水悄然回返。

待他们渡河而去,树上的两个风影阁锐士也轻轻落到地上,向定陶方向快步而去,准备借用军方的传讯手段将成功的消息传回咸阳。

英布此番伐楚王驹的行动基本成功,美中不足的是,虽然秦嘉和随同他一起举事的董缏、丁疾战死了,可朱鸡石、郑布在溃败中不知所踪。楚王驹虽“薨”,可宁君全家和景驹全家都未曾捕获,连同“楚王玺”也没有拿到,只拿到了那枚私玺。

英布向北追击的千人队几乎就要追到由宁君带队的家眷队伍,楚王玺也在这支逃亡队伍中。由于家眷队比景驹逃出的时间还要早一天,此队的护军将领又是季鸠带来的那些人之一,因此得到了申幽影的风影阁锐士协助,直接奔向了仍在秦人手中的昌邑城。当追击的英布军来到昌邑城下时,这些家眷早就进了城。

昌邑不是什么大邑,城墙新修的,也就两丈来高(4米半不到),守军很有限,连县兵在内也就不到两千,秦锐在这里只有五百。

领军追击的这队英布军千将趁着这一路的大胜觉得可以一鼓作气拿下昌邑,于是准备攻城。架势还没摆开,就有斥侯来报说,昌邑的东西两侧荷水北岸都发现了大股的人马,是敌是友因为隔河无法分辨。英布追军立即停止攻城准备,后撤十里暂驻,并派人向英布所带追兵方向和大军驻扎的方与方向传讯,等待将军的命令和援军。

然而自己的援军没等来,第二天午前荷水西边却来了大批的船队,大队的军卒下船后迅速在昌邑东西两侧列阵。那一千英布追军更不敢乱动,又急急的后撤二十里,只敢派出斥侯悄悄地去打探情况。两个时辰后,船队收队向西,一切归于平静。

到了晚上,斥侯觉得昌邑城不太对劲。按说在有外敌的情况下,夜里城头也应该举火,防范夜袭,可这一夜城上既看不到火把悬灯,也没有什么憧憧鬼影一样的军卒巡守。到天亮后几个斥侯一商量,让其中一人换上难民的装束向昌邑方向摸过去,很顺利的就摸进了城。

因为,城门是开着的,还没有人守卫。

城内倒是没变成空城,百姓们正常劳作着。斥侯一打听才知道,头天大队秦军来的时候,昌邑守军裹挟着宁君带来的那些家眷和护军都随船队撤离了昌邑,直接把昌邑放弃了。

英布先是返回一道军令让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暂不要攻城,接着当援军和英布都齐聚昌邑时昌邑已经不设防。英布军的将领们都对宁君带着楚王驹家眷投了秦人有些疑惑,而英布认为是自己的人追击的太急迫,不投秦人就会被杀掉,那还不如投秦。秦人可能会杀了宁君这样的造反带头人,但对家眷们最多也就是没为隶奴,还能留条活命,而要落在自己的追兵手中就很可能曝尸荒野了。

不管怎样,拿到景驹私玺确认了景驹的“薨”毙,又占据了彭城、留县、胡陵、方与和昌邑,英布的功劳已经足够。于是他将完胜的战报报回盱坮,自己返回彭城等待项梁的到来。

如此功劳,奠定了英布在楚军中的猛将名望,楚怀王项梁也没有亏待他,封其为当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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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曲这几个月的日子过的,既开心也憋屈。

开心,是生意不但不比当初出逃关中前差,反而更好了,出逃时芳椒堂卖掉的奚姬们又都买了新的补充回来,山东大乱有不少当地奚姬躲入关内,让景曲选到了不少好的。酒肆生意因为时不时莫名其妙的得到几道新菜谱(他当然不知道是宫中传出的),竟然使他的百草庭在咸阳名声大噪,他都有在咸阳之外(比如渭南、汉中等地)开设分号的想法了。

憋屈,那不用说,他和他的人不许出关中的禁令依旧没有取消,只能在关中和汉中活动,除此之外的地方他的人绝对拿不到“传”,所以他也只能在秦川之内闷声发大财了。

虽然没有了山东的消息来源,可无论是芳椒堂还是百草庭,他还是能获得不少流言性质的信息,其中不乏胡亥故意使人传递给他的。

最近他的忧虑有所增加,因为得到的消息说,已经称王的景驹遭到了南方项氏的威胁,最新的流言说项梁已经派出了大军向彭城进发了。

这一天和其他的日子没什么两样,芳椒堂的乐舞依旧吸引着不少看客,百草庭的佳肴依旧达到了近乎满座的盛况,景曲虽然不直接插手两处的具体业务,但也忙的很。

他一般是在芳椒堂“坐班”,因为那类生意比餐饮更易出现纠纷。不过由于宫中三卫和郎中军平时总有几个人有意无意的当座上客,现在敢在这一堂一庭里惹事的人比过去更少。章台街上都传景曲的生意有惹不起背景,城狐社鼠们本来就很少混迹在章台街上,在这种流言下,就更不敢招惹这一堂一庭,连乞丐都躲着这俩地方。

巳时刚过,百草庭前来了一队郎中军,带着一辆辎车,带队的人很和善但很坚决的请景曲前往章台宫,允许他带一个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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