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知道。
他知道小天狼星在伯明翰——又或者说,理论上来讲,他还应该在伯明翰。如果他已经回到了萨里,那么他一定会告诉自己。关于从前的事,小天狼星还有可能且有理由隐瞒。但现在,他一定在……
他一定在……
他一定在伯明翰。
哈利回过头,看见眉头轻皱的赫敏,尝试笑着的罗恩——还有一脸期待的弗雷德,好像如果有人真的说要掉头回去,他和乔治就会高高兴兴这么做。
“……也许是我看错了。”哈利轻声说。
赫敏的神色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下来。哈利没有心思料理她的想法,只是摁了两下鬓角,对弗雷德摇了摇头,尽可能地让背贴紧座椅。
那不是他的教父。哈利这样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一个错觉……
又一个错觉。
而现在,他已经太熟悉这样的东西了。
窗外空中,一只灰翼的海鸥低飞而过。
哈利头靠玻璃望着,直到它的另一只伙伴出现。他疲倦地闭上眼,听见它们的鸣叫越来越远。
……
一夜未平的风雪残喘至城门点灯时分。
“点灯时分”,因为这个季节的斯奈尔小镇没有黎明。正午前才微微亮起的天?不,你不能把那称之为黎明。那是一种有代价的施舍。夜女神骑着黑马统领整片北方大地前最后的嬉谑。她在人们最不舍、最钟爱于光明时将自己的儿子短暂放下;年幼的白昼之神达夫于是在雪白的山峰和不动河间驰骋不过两个时辰,又回到母亲的怀抱去。
男孩与女孩、老人与少妇便在悠长的等待中仰望星河。只要是没有乌云或雨雪的夜里,那遥远的微渺光亮便是他们所能望见的、最明晰的希望。
德拉科早已习惯了在黑暗中醒来。从登上雪山之后,他每次睁开眼都会误以为自己坠入了无光的宇宙。他因此总惶恐着爬起来,将自己的门帘扯开一条缝,探头去看旁边的另一个帐篷。
哈利睡觉时总喜欢把魔杖点亮放在一旁。幸好这样,德拉科才能借着那缕光勾勒出的剪影,确认哈利还在这里。
是他自作主张不再和哈利共用一个帐篷,也是他在雪山上独自走远。他却仍然想在每个日出迟来的清早见到他,想要哈利拉起自己的手。
这个梦境他不想醒。
然而这下,德拉科不在噗噗作响的帐篷里,而是躺在简陋小屋里的简陋木板床上。而哈利——他就沉睡在他的怀中。
昨夜的柴火被哈利施了保暖咒,噼里啪啦地烧到了现在。德拉科还没醒来多久,本来背对着他的男孩就不舒服地翻个了身。他于是借着屋内的火光看清了他的面孔,即使那光亮确实很弱。
哈利像是睡得不太安稳,翻过身来时眉头紧皱在了一起。德拉科看了他一会儿,不禁伸手抚上他的眉头,想要将它抚平。而就是这么轻轻的一个触碰,哈利便像是在睡梦中察觉到了似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