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后,屈侯爷只能硬着头皮委婉开口。“太后娘娘,唐少柔……毕竟陪着末将在边疆苦守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为安庆候府生下两个孩子,延续了安庆候府的香火。”“如今安庆候府就只有这两个孩子,若是没有亲生母亲照料,孩子可怜……还请太后网开一面,从轻处罚!”说完这话,屈渐行都能感受到一双眼睛如刀子似的在他头顶翻飞。苏蓝跪在地上,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心底深处则涌起一股叹息。太蠢了。屈渐行实在愚蠢!他要是不拿孩子说事,不拿安庆候府说事,太后或许会顾念安庆候府的牺牲,重罚一次,小惩大戒。但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翻篇了。可是屈渐行偏偏要拿安庆候府说事,那这事的性质就变了。屈渐行可能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在场的人都不傻,包括苏蓝,也察觉出了屈渐行语气中的潜意思——这不就是明摆着威胁吗?怎么,太后要是处罚了唐少柔,甚至杀了唐少柔,是不是就对不起为国捐躯的安庆候府的满门忠烈了?别说唐少柔作为一个外室子给屈渐行生的两个庶子,有没有传承香火重任的这个资格。就算那两个孩子是安庆候府的嫡子,屈渐行说这番话,依旧是大逆不道,臣下居然胁迫起了君上,屈渐行真是硬骨头。可谁让如今的屈渐行风头正盛呢?太后直接笑了,但笑容不达眼底,嘴角的笑还带着一丝嘲讽。文武百官瑟瑟发抖,只觉得屈渐行的脑袋长着怕不是当摆设用的。这下好了,本来之前为了抬唐少柔做平妻,拿功劳堵皇上的嘴,这功高盖主的帽子就已经扣下,现在这携功求情帽子也扣上了。很好,很不错!太后目光冷冷的盯着屈渐行,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叹息。“屈侯爷,你确实是我们大庆的好将领,你们安庆候府的祖辈,也是我们大庆的忠臣良将,为大庆捐躯,满门忠良,皇上敬重安庆候府,哀家也十分钦佩安庆候府祖辈的胸怀,可是——”说到可是的时候,太后突然话锋一转,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看屈渐行的眼神透着失望。“罢了,你都拿安庆候府来替唐少柔开脱,那哀家要是不如你的愿,倒显得哀家不近人情,不念着你们安庆候府的功劳,不念着你祖辈的牺牲,既如此,那哀家就如你的意。”“来人!”太后突然喊了一声。她身边两个嬷嬷立刻站出来。“太后娘娘请吩咐!”太后抬手指着唐少柔,眼神如冰。“将这个贱妇给哀家拖出去!日后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可入宫,还有她生的那两个野种,传哀家懿旨,永世不得继承安庆候府世子爵位,这辈子,都只能是庶子庶女!”此话一出,众人惊诧不已,倒不是觉得太后罚的重了,而是太后着实太过宽容。说是不让孩子继承爵位,似乎确实很苛刻,但说实话,就凭着那两个野种的身份来历,根本不可能成为世子。当然了,前提是安庆候府的老夫人和屈夫人脑子清醒,都不可能让这两个野种继承爵位。不然岂不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从好的一方面来说,太后娘娘这是间接承认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既然称呼为安庆候府的庶子,那就说明,不再是野种,也间接承认了唐少柔平妻的身份。但,也只能是平妻了。即便以后安庆候府没了真正的侯夫人,唐少柔也只能永远作为柔夫人,也永远只能是平妻,永远不可能被抬为嫡妻。她生的孩子,也永远都只能是庶子。这个处罚,大家都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毕竟看唐少柔的样子,野心不小,明摆着就是想把苏蓝赶出去,自己当真正的侯夫人。可如今太后算是把这条路给堵死了,她也不可能再指望着孩子继承爵位,靠孩子翻身。这样一想,唐少柔以后的日子怕是得憋屈死。可唐少柔冒犯了太后,太后也只是给这么一个处罚,似乎并不算重?毕竟以太后的身份,真想当场处决了唐少柔,都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唐少柔一个边疆苦寒之地来的平民女子,即便是杀了,顶多就是屈渐行为她报两句不平。但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屈渐行还真能为一个女人弃整个安庆候府不顾吗?所以太后还真够宽容的……唐少柔则是脸色惨白,因为太后的这个举措,确实戳在了她的肺管子上。她的孩子不能继承爵位,那她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唐少柔张嘴想说话,却被屈渐行一把捂住了嘴巴,屈渐行咬牙低吼道。“闭嘴!你若想死,我就不拦着你了。”唐少柔眼泪汪汪,但看着太后派来的两个嬷嬷走来,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闭着嘴,但面无血色的样子,着实狼狈可怜。两个嬷嬷可没有怜香惜玉,一人一条胳膊,就这么硬生生拖着唐少柔往外走。以这种姿态被拖出太后的生辰宴,唐少柔还想着翻身?呸!名声扫地了都。这下是真的“一鸣惊人”了。成为满京城的笑话——春喜看着这一幕,心里舒坦极了,激动的对着苏蓝说道。“小姐你看看,太后实在是厉害,终于出了奴婢心里的一口恶气!”苏蓝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浮现出一抹唏嘘,因为她知道,安庆候府祖辈打下来的荣耀,还是因为屈渐行这没脑子的举动给毁了。她似乎都能看见安庆候府渐渐没落的未来……苏蓝并没有幸灾乐祸。这种事情也不值得幸灾乐祸。安庆候府的祖辈,是真正用自己的身躯血液才筑起了安庆候府的威严跟荣耀。如今却因为屈渐行这个不孝子在太后生辰宴,当着文臣武将百官的面,说的可笑言论毁了。经过今天这一遭,以后京城的权贵名流,谁还会真正的尊重安庆候府?尊重屈家死去的先辈?他们只会嘲讽鄙视,等到安庆候府积累的威严荣耀被消耗殆尽那一天,也就是安庆候府走向末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