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俭听的叹为观止,“未想一场大战,牵涉如此之广,各方心思如此之多。”
“治国用兵,千头万绪,忽略其中一处,有可能数万将士死于非命,数百万百姓种出的粮食付之一炬,兵法有云,未虑胜,先虑败。此战若败,殿下可知后果?”
“还望叔父解惑。”
“兵者,国之大事也,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此战若败,国威不存,那些畏惧大梁的夷狄,也会起兵对抗朝廷,后汉羌胡之乱,便会重现,大梁需要耗费更多的钱粮与将士,平息此地,从而分散了精力,十年内,无力讨伐代国和江东,看似烈火烹油之势,反而危机四伏。”
一向好战的王猛,居然规劝李俭慎战起来,也算用心良苦。
一个好战的皇帝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梁已经出了一个,不需要第二个,接任的君主需要休养生息。
而且好战与善战相距十万八千里。
未经战阵,轻言战争者,贻害无穷。
慎战也不是不战、畏战。
“侄儿铭记叔父教诲。”
“启禀都督,拓跋孤两万骑已至居延泽!”门外房旷轻声道。
王猛道:“吐谷浑的援军来了没有?”
“吐谷浑未派援军,而是派来了使者,刚刚入营。”
“哦?”王猛略感惊讶。
秃发部是从拓跋鲜卑分裂出去的一支,吐谷浑则是慕容鲜卑的旁支,盘踞西海多年。
过不多时,吐谷浑使者来见,“拜见都督!”
“凉州大乱,尔等安敢觊觎华夏疆域?”王猛冷冷道,儒雅的气质顿时变为煞气,令旁观的李俭都心中一寒。
使者脸色一变,“都督误会了,吐谷浑向来亲善华夏,小使此来,是进献健马五千匹、金银五百斤,略表我家大人对大梁心意。”
此时的吐谷浑还只是一个部落,首领碎奚性情仁厚,不喜争杀。
五千匹健马、五百斤金银对一个部落而言,不是个小数目。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猛语气和缓起来,“吐谷浑心意,某定会转达朝廷。”
使者察言观色,“我家大人除了略表心意,还愿出兵五千协助朝廷平定河湟康宁之乱。”
“哦?你家大人有何请求,不妨一并说来。”王猛一眼就看出吐谷浑有求于大梁。
“都督英明,我家世代镇守西海,小使此来,特意请求朝廷的册封!”使者满脸期待。
自封的单于、王,如同沐猴而冠,只有得到中原王朝的册封才有说服力。
“这是大事,吾上表一封,汝可入朝请封。”
“多谢都督!”使者大喜,拱手而退。
刚一退下,就有人前来禀报,“都督,索、贾、张、阴、郭等凉州士族联袂前来拜见。”
“还是来了。”王猛目中精光一闪。
“叔父不正是在等他们?”李俭道。
凉州能否平定,关键就看这些士族。
梁国虽然能武力征服凉州,但没有他们的配合,也会像氐秦一样,根基不牢,叛乱一茬接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