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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人物（第1页）

翌日月27日，晨。

我和齐合力把信标从地下室抬上楼，搬上一辆问朋友借的皮卡，盖好。齐会开车把它带到新租的房子——一口“棺材”放在家里，父母万一回来，实在没法解释。

“我这几天也住那边。”齐说。

“到地方你怎么卸货？”

“不用担心，我准备了工具。”齐说，“等我离开那天，我会把房子地址告诉你。”

我自然有些不爽，齐几小时前说，他打算再逗留五天。这五天依旧是他出门，我居家，不仅如此，他还要走了我的身份证、记者证，说要办一些“绝对合法、绝对有益无害”的事。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相信了他。

最过分的是，齐竟让我给他十万现金——那一瞬，我甚至怀疑对面的这个“自己”是个江湖骗子。

我把塞满人民币的挎包递给齐，齐也不点，漫不经心地把包扔在副驾驶座上。“放座位下面！”我赶紧提醒，齐嘿嘿一笑，照办了。皮卡车不快不慢地开出小区。我吸了口气，走回客厅，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软件。

屏幕上，一个红点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是的，我跟踪了齐，把皮卡的行车记录仪和手机做了同步——毕竟他最近瞒了我太多事。以及，他在外面做的一切，最终的买单人，是我。

我也不确定，齐有没有注意到行车记录仪——再说一百年后，还有行车记录仪吗？总之从轨迹看，齐开车很规矩，从不超速，皮卡车一路向西，最终停在城乡接合部的红叶小区，我查了一下，小区里是三十多栋拆迁安置的独栋双层别墅，入住率非常低，确实很合适。记录仪的定位很精准，我看到，皮卡车最后停在了小区东北角，11号别墅院子里。

“这就是他租的房子？”我决定，如果有必要，就去一探究竟。

皮卡在11号别墅停了三个多小时，在下午3点再次发动，一路驶向市中心——途中曾经过我家附近的路口，最后，在离市政府大楼不远的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我把地图放大，以便显示周边的建筑、地名，旋即目瞪口呆。

齐停车的位置，竟是公安局停车场。

他居然去了公安局？“他找到了那个害我的人，所以去报案？”这是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为什么不让我去呢？更何况这件事，完全没必要瞒着我啊！

难道他只是停车在那，去路对面的商场、步行街？不，公安局的停车场并不好进，至少要出示记者证，再说，商场也有停车场啊。

我又惊又疑，决定去现场一趟，于是戴好墨镜、口罩，走到小区门口，上了另一辆租来的SUV——我一早就计划跟踪齐了，只是前两天他都打车。我把车停在公安局对面的路边，这里能看见齐开的皮卡车，至于他在哪儿，在做什么，我无从知晓。

当然，我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一旁的公安大楼上，大楼共12层，门口挂着国徽，庄严肃穆。

半个小时，齐没有露面。

一个小时，依旧没有动静。

两个小时，5点半，天色微暗，齐的车依旧停在原地，我怀疑，是不是齐察觉到被跟踪，故意换了交通工具。我正想放弃、回家，只见公安大厅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齐。

他是被一个警察送出来的，警察个子不高，年纪不大——通过照相机的长焦镜头，我看清了警察的面容，国字脸、浓眉大眼，从警徽看，是二级警司，两人热情地握手道别，从表情看，似乎相当熟络。

我呆住了，这警察我并不认识。难道说，就在刚刚，齐跟这位年轻的二级警司，聊了两个小时？齐可是一个世纪后的“大人物”，这会不会太屈尊了？我继续变焦，想看清警察的警号，可惜距离还是远了点。就在这时，齐已转过身，往停车场走去，上车、发动。我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此时是下班高峰期，车很多，我在十字路口堵了两三次，幸亏有行车记录仪才没跟丢。齐开了两公里，最后居然开到了大学城，在一家露天大排档坐了下来，要了四五个菜，两瓶啤酒，自饮自酌，期间有两个女大学生过来拼桌，齐也泰然自若——很显然，他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我起初还偷窥得挺起劲，但不久便失去了兴致。

然而很快，又出“状况”了，7点30分，一个男人不知从哪出现，走到齐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齐立马站了起来，和男子热情地打招呼。我赶紧取出相机，用长焦镜头对准他们，当看清男子面容的一刻，我愣住了。

来人竟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小伙，五官分明，四肢修长，肌肉线条相当完美。他穿得很时尚，一身名牌、潮牌，以至拼桌的两个女生，都朝他行注目礼。

齐和白人帅哥寒暄了两句，然后一并走向路边，钻进了一辆造型夸张的跑车。

我赶紧发动汽车，跟上这辆价值百万的跑车——为了不跟丢，甚至咬牙闯了黄灯，幸好，跑车只开出六七百米，就在一处商业街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径直走向不远处一家人头攒动的酒吧。

酒吧门口立了一面巨大的霓虹灯招牌，“绯闻”，灯光暧昧。下一秒，原本聚在酒吧门口的六七个年轻女孩立刻迎了上去，围住齐身边的白人男子，热情地互打招呼——随后便一起进了酒吧大门。

这六个女孩里有两个白人，其他四位亚裔女孩，看穿着、气质，也不太像中国人，更偏日、韩风格，像是一群留学生。除此之外，这六个女孩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漂亮，不仅漂亮，而且性感时尚，刚才酒吧门口，至少十几个男性都盯着她们看。

看齐的样子，像是与她们初次相见，但表现得很自然，更与一位金发美女拥抱致意。我不禁摇头、苦笑——齐之前向我保证，他在外面会表现出“社交恐惧症”，避免与他人近距离接触。现在看来，他哪是社交恐惧症，应该是“社交恐怖分子”才对。

那男人是谁？齐今晚来干什么，只是单纯的喝酒？我很好奇，于是决定跟进去。

我对着后视镜，给自己梳了个莫西干发型，修眉，打脸颊阴影——这一套下来，至少别人看到我和齐站一块儿，只会觉得是一对“亲生兄弟”，而非“孪生兄弟”。我走进酒吧，音乐很吵，空气里弥漫着香水和荷尔蒙的气息。我很快在里面的VIP卡座上发现了齐，他坐在那个白人帅哥右侧，似乎喝了些酒，脸色微红，在和一个穿热裤的亚裔女孩玩骰子，两人互动得非常亲密。这老小子。

我哭笑不得，同时有些愤怒，哭笑不得是没想到齐居然如此“开放”。愤怒的原因有两个：齐的身体毕竟是义体，和异性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很可能会被察觉不对劲；更重要的是，这酒吧在本地非常出名，他今晚的所作所为，万一被我或语冰的朋友、同事看到，回头我怎么解释？

我咬牙切齿，但偏偏无可奈何，只能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正好在齐的侧后方，不太容易被他发现。我点了一杯果汁，几样零食，东西还没上全，就看见齐身边的白人男子离开了座位，往舞台上走去。

难道说，他想要上台跳一段？这也正常，毕竟他算是全场最靓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