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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决战一（第4页）

“可是，就算这样，又能怎样？”

我愣住了，彩虹也是。

“女儿，你很聪明，知道大楼刚刚升级了安检级别，任何枪械、电磁武器，都带不进来。你手上那把十字弓，应该是高强度复合塑料的吧，正好能绕过安检。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玩这些危险的玩具。这把十字弓，弩箭速度可以达到每秒110米，这超过了我义体的自动防御、闪避速度极限。但很遗憾地告诉你，这样的攻击，还是无法射穿我的心脏——我胸口是能源、CPU核心的合金外壳，它的硬度，足以抵御步枪子弹的近距离射击……”

嗡，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彩虹已又一次举起十字弓，用那根白皙的、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扣下了扳机。叮，这次，我听见了金属撞击的脆响，这十字弓威力惊人，就连箭的残影都无法看到，齐被箭矢的冲击力击退了半步，胸口多出了一根细细的弩箭，箭尾还在微微颤动。我瞠目结舌。

彩虹这丫头，真狠啊。

果然，弩箭没能贯穿齐的胸口，从露在外面的箭尾看只是射穿了皮肤肌肉，没入了两三厘米的深度。齐脸上毫无恐惧、痛苦，冷笑着拔出箭，甩在地上。

“现在，你该相信了吧？”齐冷冷地说。

我的心沉了下去。彩虹咬牙不言，我看到，在她腰间的小包里，只剩两根箭了，彩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射手都这样。”她吐了吐舌头，向我解释。

“其实你也有办法，女儿。”齐忽然开口。

什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然而并不是。齐做出一个动作：举起右手，当发现食指已被我折断后，改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瞄准……这里。”

我惊呆了，彩虹的肩膀猛地震了一下，正在装填的右手瞬间僵住了，很快，她的双手，连同手里的十字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是的，瞄准这里，你就可以杀死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彩虹颤得更厉害了，纤弱的身体就像风中的落叶。她连续试了三次，才勉强把弩箭装入发射槽，我很快看见，她白皙的后颈上，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齐依旧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防御、反击的意思。

“深呼吸……放松……没事，爸爸站在这里，爸爸不会反抗，更不会伤害你，你可以杀死爸爸，爸爸不怪你……”

“不……不……不要！不要！”彩虹的声音很大，但明显色厉内荏，她的食指依旧留在扳机上，但双手几乎已拿不稳手里的十字弓。是的，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即便齐再怎么冷漠，彩虹再怎么叛逆，以至于忤逆他、帮助我，但无论如何，她怎能亲手杀死他？！

我的女儿，怎能弑父？如果她真射出这一箭，以后，她将如何走出这阴影，那她的人生，她的一切，就全毁了！

“射他的腿！膝盖！”我灵光一现，轻声提醒。彩虹瞬间明白过来，将十字弓准星下移，对准齐的膝盖射出一箭。她果然是个神射手，弩箭贯膝而过，齐一个踉跄，单腿半跪在地，但很快，他昂起头，笑了出来。

“没用的，我说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死我，要么，投降认输。”

齐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把贯穿膝盖的箭矢折断、拔出，他的腿上又多了一个孔洞，但行动依旧没有受太大影响——这弩箭太细了，只能在金属骨骼上留下一个筷子粗的空洞，不足以摧毁关节结构。他缓缓站起来，面无表情地任凭彩虹将最后一根箭填入发射槽，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齐冷冷地说：“你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女儿。”

我感觉快要窒息了。彩虹再次举起十字弓瞄准，忽然，她轻轻对我说：“下一箭，我还是射他的胸口，虽然伤不到他，但箭的动能能把他打退一步，你看准时机，立刻往门外跑。”

“跑？”是的，门开着，最多两秒，我就能跑出门，跑上走廊。但是，我真要跑吗？强烈的屈辱感包裹了我，难道说这一次，我又要在女儿的庇护下，像一只丧家之犬，落荒而逃？没错，齐不会伤害彩虹，但就算我跑出去，又能跑到哪里？

“你出去之后，赶快找其他武器，在他的办公室里，墙上有一把收藏来的武士刀，走廊的消防箱里有灭火器，如果能砍断、砸断他的腿，你就有机会。”

我猛然惊醒过来，没错，对齐的义体来说，利刃、钝器都比子弹更有效，上次，我仅用一个坚固的酒瓶，就打废了齐的右臂，这不是逃跑，是战略撤退。

“好。”

彩虹转过头，和我在不到20厘米的距离对视，在这个距离，我能看见，她清澈的、湖水般的瞳孔里，倒映出的我的面容，她说：“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我用力点头。

“如果你赢了，请不要杀他，他毕竟是我的……爸爸，他其实也很可怜……你只要破坏他义体腰部以下的部位，他就动不了了……”

我愣住了，三四秒后，我说：“好，我不会杀他，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彩虹说，她重新转过头，将十字弓瞄准齐，齐依旧站在原地，脸色无比平静，似乎正坦然接受一切可能的结局。

“三……二……一……”

彩虹颤抖着，对准齐的胸膛，再次扣下扳机，我一低头，猛地往门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