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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科技的力量（第1页）

尽管佟宇对小雨视如己出，但当妻子告诉他已经怀孕时，他依然高兴地跳起来。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想想吧，有一个生命会拥有和你一脉相承的血液，长得和你相像，脾气、性格、能力、特长等都带有你的影子，如同你的一个崭新的翻版，似乎你又重新来到这世上，重新牙牙学语，重新开始生活，真是妙不可言。佟宇不由得抱着妻子原地转了几圈，继而又怕伤到肚里的孩子，轻手轻脚地把她放下来，这样的亲热与体贴对于一个呆头呆脑的人来说已经是破例了，艾莲的心幸福得像浸泡在蜜里一样。

“你不要做饭了，不要打扫，不要做任何家务，也不用照顾我，只要照顾好你和肚里的孩子就可以。不过生下孩子后，咱们也不能亏待小雨，别让孩子觉得父爱、母爱被弟弟或妹妹夺走了。”佟宇一本正经地说。

艾莲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怀孕才刚刚一个多月，哪有那么娇气。你放心，我会对小雨好的，不然你也饶不了我。”她喜欢这个男人，喜欢他的无私与善良，他对自己好，对小雨更好，简直是上帝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男人，童话般的幸福绽放在现实生活中，让从未得到上天优待的自己终于抽中了一次大奖。

妻子的怀孕使佟宇有了当父亲的感觉，他开始学着干家务，甚至笨手笨脚地尝试着做饭，每当这时艾莲总是毫不犹豫地阻止他，丈夫是做大事的人，即使让她效仿古人举案齐眉也不为过，怎么能让他干这些琐碎的事呢？

所有的事她依然亲力亲为，只是比原先小心了而已。

她说服丈夫为自己贴上“胎儿监控仪”，作为家人怎么能不亲身体验它的神奇呢？那样会更有说服力。第二个孩子的到来与“胎儿监控仪”的试用几乎同步，似乎专门为了验证它的准确性而来，大自然的操作真是无比神奇。

她又为丈夫研制了几道新菜。他喜欢鲜花点心，她就采集各种鲜花，用应季的桃花、菊花、牡丹、玫瑰、茉莉、桂花、荷花等搭配芝麻、干果、糯米、葡萄干、肉松、鱼松、芋头、果条、栗子之类，烤出或酥脆，或软糯，或咸香等各种口感的点心，她边哼着歌边干活，像一个马上要见到情人的少女。有一种珊瑚百合喜湿喜光，因此北方很少种植，它气味芳香馥郁，花瓣肥厚硕大，最适合做点心，只是对温度、土壤和水分的要求过于苛刻，于是艾莲买了种子、专用土壤、花盆、花肥，自己在阳台小心地侍弄，随时监控，只盼花能早点开，她好给丈夫做一道最美味的点心。

艾莲最喜欢晚饭的时光，这无疑是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刻。丈夫对自己的手艺赞不绝口，种种溢美之词不亚于粉丝对他们偶像的崇拜。他会说起留学时的事，说起上学时得到的种种奖项，攻克某个研究课题时的苦闷，会陪小雨做作业，父子俩玩一些自创的小游戏，开心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餐厅。肚里的孩子静静地听着，总有一天，他（她）也会加入进来，成为这个家庭中幸福的一员。

监控仪十分灵敏，所有关于胎儿的胎心、是否畸形、缺氧、贫血、遗传病、平静指数等数据都会在手腕的电子屏幕上显示，5个月后甚至可以打印出孩子脸部的轮廓，看他（她）更像爸爸还是妈妈。艾莲没什么妊娠反应，她变得非常能吃，饭量大得惊人，而且从不挑食，一天要吃好几顿。于是佟宇专门在网络上订购了“孕妇礼包”，每周一次配送到家里来。里面有各种营养品、时令水果、维生素、叶酸和各种适合孕妇口味的零食。

晚上，无论是刚刚睡下还是三更半夜，即使沉睡之中只要她说一声“我饿了”，他就会陪着她起床到餐厅吃东西。家里的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一个孕妇安心的呢？这天晚上，艾莲看着丈夫坐在自己对面，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吃青橘，已是呵欠连天。

“你去睡吧，我吃完刷刷牙就去睡了，何必这样白白地陪着我，浪费你宝贵的精力呢？”

“不，我们要一起睡。”佟宇咕哝着，困得口齿都不清了。

艾莲抿嘴一笑，加快了吃的速度。忽然“哗啦”一声，紧接着是“咚”

的一下，有个很大的东西硬硬地、沉重地砸进了屋里，仿佛穿过屋顶从天而降。佟宇为之一振，立时清醒过来，打开大灯四处查看。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落在地板上，上面掉下的土屑落了一地，划过桌子时桌角也被它砸掉一块，再看窗玻璃上还有个大大的洞，石头像是被人从窗户外面用力扔进来的。他赶紧打开门，想抓到肇事者，但除了隐隐的脚步声外什么人也没有。

回头看到家的大门上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有人用红油漆在左右两扇门上各写下“罪恶之家”“死有余辜”的字样。似乎是有备而来，专门让他们听到声音出来看这些吓人的字。

佟宇绕到院后偷偷拎了些汽油来，告诉惊愕中的艾莲，是隔壁孩子来捣乱，被自己抓住了，现在要问问他为什么乱丢石头，好说歹说才让艾莲上床休息，然后用刷子蘸着汽油小心地清洗着大门。他不想报警，更不想让妻子和孩子看到这令人心悸的一幕，会把他们吓坏的。

第二天，佟宇死活劝着艾莲带上小雨暂时到她们之前的小区住一阵，只说这里有几个调皮的初中生四处捣乱，怕对胎儿的发育不利。但他已经意识到，这里越来越不安全，即使他深居简出，但似乎已有人暗中窥探他的行踪，并且给出严重警告，下一步会不会使出更不堪的招数也未可知，也许会威胁到家人也说不定，他不能让她们冒这个险。

之后他停止了工作，把所有研究统统搁置起来，买了匕首、防狼喷雾、防狼电击器等，然后不动声色地搬过去和艾莲、小雨住在一起。这是一座高达几十层的大厦，那种扔石头砸玻璃的行为绝不可能再发生了。每天他雷打不动地按时接送小雨上下学，如同之前艾莲所做的那样，即使小雨早就可以自己回家，即使从家到学校只有不到3千米，他也从不敢掉以轻心。

孩子不能出事，无论小雨还是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宝宝，他要像老母鸡张开翅膀一样用尽全身力气保护他们。等到艾莲生下孩子专利卖出去之后，他会带着一家人远遁他乡，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住下来，平平静静地度过此生。

艾莲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佟宇的担心也一天天变得强烈。不知为什么，他隐隐地担心起“无人手术室”来。现在早已没有专门的妇产科医院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发明的“无人手术室”。虽然他坚信手术室的安全性，但又从内心深处希望妻子生产时有经验丰富的医生在场。他们无数次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无数次将一个个婴儿带到这个精彩的世界，他们面对过种种复杂的接生难题，懂得怎样圆满机智地处理，懂得产妇的心理，并最大限度地保障母子平安，而不像机器那样面无表情，根本无法沟通交流。哎，设计“无人手术室”时不包含生产这一项该有多好。

预产期一天天临近，他的焦虑也一天天增加，身边像有一座大山慢慢靠过来，一点点把分量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怕什么？有‘无人手术室’呢！不是你发明的吗？自己还信不过自己啊？”妻子调皮地问，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对丈夫的信任转移到对机器的信任上，丈夫的一切都是令人放心的，他苦心研究出的机器也一定没问题。而且那么多女人都是通过“无人手术室”生的孩子，也没有出现过一次意外啊！丈夫真是杞人忧天，或许太过担心自己了，关心则乱嘛。

佟宇看着妻子，这个年龄比自己小近10岁的女人，更像是妹妹或者女儿，那样单纯可爱，让人怎么宠爱也不为过。她还是一个孩子，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这个世界，上帝保佑，如果能让她平安顺利，自己愿意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他反复思考着“无人手术室”是否还有漏洞，甚至专门跑回别墅的实验室拿了一趟原始数据反复推敲，让数据说服自己。温暖、轻快的机械手会根据产妇的宫缩次数、宫口张开的直径进行手术，其间，不断有温柔的语音提示，让产妇尽量配合并放松心情。他还可以通过屏幕监控整个生产过程，这样面面俱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手术室与医学智库相连，机械手的任何动作都由智库发出，所有生产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及应对措施智库中都有存储。

这就意味着天下所有妇产科医生的经验都被集中起来，“无人手术室”可以读取他们的经验并沉着操作。它不急不慌，完全剔除了人为的心理波动，动作准确，从不失误，有什么好让人担心的呢？他反复劝说着自己，但依然食不甘味，夜不能寐，难道每个即将做父亲的人在妻子临产前都有这种焦虑吗？他禁不住骂自己小题大做，妈妈如果在世也一定会嘲笑自己的。

还有两天艾莲就要生了，他惶惶不可终日，24小时陪着妻子，等她身体一有征兆便去医院。二院最近，就去二院吧！而且艾莲也曾在那里上班，会有一些熟人在，遇事更方便些。两天后他连上厕所都不敢待得时间太长，神经绷到了极点，唯恐艾莲随时会因疼痛呼叫他。老天，生完孩子，他也要休个假，好好缓解一下这段时间满负荷的紧张，这种紧张的滋味太难受了，真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宇，肚子有点疼，刚才去厕所见红了，我觉得要生了。”艾莲挺着硕大的肚子，手扶着墙一步一歇地走到卧室。

“别动，别动！别着急，一切都准备好了。”佟宇压抑着紧张，将早已备好的折叠担架推出来，慢慢地扶着艾莲躺上去，然后盖好一床毯子，将担架推进电梯。这个过程他已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担架是否结实，4只轮子的滑动是否流畅，从坐上电梯到楼下的时间，再从楼下推到二院的时间他已精确计算到秒。幸好小雨在屋里睡着，没有被吵醒，如果醒了就乱上加乱了。

佟宇推着妻子往外走，街上夜风清凉，到处是摇着扇子三三两两乘凉的人们。二院一片高大的建筑就在旁边，稳稳地矗立在那里，用它的厚重保护着人们的安宁。住院部大厦的旁边立着一排排宽敞的低层建筑即独立的无人手术室，那里一派灯火通明，有供担架推动的缓坡，还有空闲的停车位。虽然城市停车位极度紧张，但“无人手术室”旁却只能停急救车和接送患者做手术的车辆，无关车辆一经被发现停在这里，车主将面临终身禁驾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