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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生死（第1页）

翌日，23:40。河西村17号民房。

距“杀手”的“降临”时间，只剩20分钟。

农村的空气很清新，微凉，从半开的窗户里灌进来，蝉鸣此起彼伏，偶尔传来一两声野猫的叫声。窗外的天很黑，无星无月，最近的路灯也在20米开外，昏黄昏黄的，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在光下飞舞，在路灯后面，立着一栋孤零零、黑灯瞎火的二层小楼，那是离我最近的“邻居”。

我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关上窗户，呼吸顿时变得有些困难。

此时，我正站在这间农村自建房的主卧室里。这卧室不大，还不到20平方米，在墙根边缘，摆了一个漆黑、形似棺材的石墨信标，和我之前定制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按秦文的判断，20分钟后，“杀手”将在此降临。

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

我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大敌当前，我必须保存体力。这椅子有些破了，椅面上好几处缝隙都会“咬人”，把我的大腿、屁股夹得刺痛。

“喵。”又是猫叫，很近，似乎就在院子里，难道是紫电？此刻，它正待在汽车后备箱的猫笼里。这两天我都把紫电带在身边，每逢紧张、大脑混沌，将它抱在怀里，便能稍稍安心、冷静下来。这只未来的猫很聪明，有接近狗的忠诚与服从性，我一度想，能不能训练它扑咬“杀手”，但试过几次还是放弃了，它还是太娇小、柔弱了，对半大孩子都造不成实质威胁，更别说格斗专家了。

今晚，我不得不独自面对即将降临的“杀手”。我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想出一个有把握说服亚历山大跟我并肩对付“杀手”的理由。毕竟换位思考，如果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告诉我，未来的“我”即将穿越到今天，要杀死我取而代之，我也不会相信……就算我信了，也绝无可能答应他，去消灭未来的自己。

此时此刻，可能让我失败的最大原因，就是犹豫。对我来说，失败便等同于死亡。

我一咬牙，把脚下一样沉甸甸的物件提了起来，拿在手里。

电锯。

是的，就在下午，我去镇上的一家五金店，买了一把电锯。

亚历山大说得没错，这是我能合法买到的最完美的“武器”——摧枯拉朽，避无可避。之前，我特地用一个服装模特测试了一下威力——当然，是塑料而非真人模特。在每秒数千转的钢铁锯条前，坚硬的假体几乎比刚磨出的豆腐还要脆弱，瞬间四分五裂。我丝毫不怀疑，“杀手”打开信标钻出来的一刻，即便他武功盖世，早有防备，面对手里这把“终身质保”“烧机包退”的电锯，最多10秒钟，就会变成一摊混合了骨渣、脂肪的血肉碎末。

而齐租下的这间偏僻、远离市区的自建房，这时候反而成了“利好”，毕竟，如果在闹市区，凌晨0点，电锯惊魂，我可没那勇气。

而换成任何其他武器、工具，都绝无这种威力。刀具、电击棍太短，容易被“空手夺白刃”，而钝器过于沉重，前摇太长，破绽太大——更何况，我也不确定，“杀手”的左、右手有没有哪一只是人造义体，如果那样，我的赢面更小。

1分钟后，我颤抖着打开了电锯的开关——在决战到来前，我要确认它没有问题。

嗡，电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刺痛我的耳膜，我感觉自己的全身，不，整个屋子都在抖动，也不知是因为电锯的震动还是心灵的震颤。没问题，电锯没问题，无坚不摧。我关掉了电源，电机缓缓停止转动，不锈钢的锯条在灯光下反射出令人发寒的银光。我仿佛看见了鲜血的颜色，闻到了血腥的味道。真的……真要这么做吗？我真要做“电锯杀人魔”吗？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因恐惧而全身发抖。

但是除此之外，我又能怎么办呢？等死吗？再说，我要用电锯“消灭”的，并非这个世界的合法公民，而是来自未来的“侵略者”啊。如果把他想象成一个具备人形的“怪兽”呢？那样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了吧。

咚。

是幻听了吗？

咚、咚……

是敲门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是秦文？

是齐？

还是“杀手”？

我全身颤抖起来，将电锯攥得更紧，问：“谁？”

一个陌生的、带着浓厚方言口音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半夜装修？有病吗？”

我呆住了，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只见不远处，之前黑灯瞎火的二层小楼，亮起了灯。而在我房子门口，立了道矮矮的、头发花白的陌生身影。

居然是邻居？那间黑灯瞎火的屋子，居然住了人，还是个听觉敏锐、睡眠不好又脾气火爆的耿直老汉？

我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回应。

“别装死，说话！”

……

“你租的这屋子是我弟的，你再装死，我明天就找我弟，让你滚蛋。”

我没法再装死了，只能艰难地说：“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开关了，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再有下次，我就报警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