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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神性人性（第3页）

我的心几乎跳了出来，几乎在一瞬间我就判断出，这个人就是语冰说的那个开宝马跑车的跟踪者。我想操纵无人机飞近一些，拍下这人的正脸，然而下一秒，航拍软件发出“嘟嘟”的报警声，“无人机电量低于10%，即将自动返航”

的红字出现在屏幕正中。

我又气又恨，差点把遥控手柄摔倒地上。无人机盘旋、降落在不远的河滩上。我一咬牙，也不管无人机，拔腿往公园大门那边跑去。

我决定，去当面会一会这个跟踪者——此时多犹豫一秒，对方就多一分跑掉的可能。

我跑得很快，几乎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当我跑过语冰身前，她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我，但我没有驻足、解释，而是继续狂奔。那个神秘、鬼祟的家伙，坐的位置离语冰只有二三十米，很快，这人就看到了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想要转身逃跑，然而来不及了，我已跑到了他面前，伸出手，去揪他的衣领，然而手刚伸出一半，我整个人便僵住了，好似一尊木偶。

“怎么是你？”眼前这人，竟然是彩虹。

那个古灵精怪，令我无比头疼的“闪亮少女”。

彩虹见我伸手抓她，下意识地往后跳了半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惶，但这惊惶转瞬即逝，她很快便重新神气起来，抬起头，吐了吐舌头，看样子，就像是一个打碎了花瓶被父母抓到，有恃无恐的孩子。

“你干吗？”彩虹问。

“你干吗？”我反问，“你为什么跟踪语冰？”

“我……”彩虹一时语塞，但很快便镇定下来，眨了两下眼睛，漆黑的眼睛仿佛更亮了，“我没有啊。”

“还狡辩！”

“哼，那就跟踪好了，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懵了，这是哪跟哪？喜欢我，所以跟踪语冰？我忽然有点心虚，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语冰那边，她还坐在原来的长椅上，茫然地看向我们，似乎还没决定要不要过来。在这个距离，应该听不到我们说话。

“你认真点！”我小声说。

“我就是喜欢你呀，我喜欢你，那姐姐不就是我情敌了？我观察情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这逻辑，还真通顺合理，但是鬼都能听出是胡扯。

“你能不能说实话？”

“不能。”

“不说，就别想走。”

“我就走，你还能抓我？你抓我我就喊非礼，看别人信我还是信你。”

我彻底无语，彩虹朝我做了个鬼脸，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我又气又累，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彩虹妹妹，你好。”

不知什么时候，语冰已走了过来，她温柔地看着彩虹，语气里没有一点愤怒、责备。

彩虹一愣，旋即大大咧咧地说：“姐姐好。”

“又见面了，真巧。”语冰并没提跟踪的事，只是问，“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啊……没有。”

“我是心理咨询师，如果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的，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真没有。”

“你父母呢？他们平时不陪你玩吗？”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发觉，彩虹晨星般的眸子暗了一下，露出一丝忧伤的表情，我很难想象，这样表情，会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就像是玉盘般的明月忽然被乌云遮蔽，又或者，怒放的鲜花被大风涂上一层沙土。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洁白的牙齿用力咬了咬嘴唇，她转过身，往公园大门的方向走去。她的背影瘦瘦小小的，脚步起初有些沉重，但很快又蹦蹦跳跳起来，运动鞋踩在石板路上，踢踢踏踏的，一下下拍在耳膜里、心房上。

“很可爱，又很可怜的女孩子。”语冰说。

“跟踪你的人，真是她？”我问，“会不会误会了，只是偶遇？”

语冰摇摇头，笑了起来：“除了她，还会有谁开红色宝马跑车跟踪人。”

“你觉得，她有什么事？”

“应该是一个父母离异，孤僻叛逆的小女孩吧，可能想找我做心理咨询，但又有什么顾忌，例如怕被确诊为抑郁症，被写进档案影响读书升学——无论如何，她肯定不想伤害我的。”

我点点头，是的，最后这一点，我也能感觉出来，既然这样，今晚，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走出公园后，我与语冰挥手告别：“再见。”

“再见。”

此一去，不知何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