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黄日天差下人将其义子黄擎云唤来书房,因知晓其与傅丞翊向有嫌隙,遂对其循循善诱。言那傅丞翊深得景阳大帝器重,现如今又官拜刑廷尉,无论名声与地位一时都风头无两。规劝其摒弃恩怨成见,且去与傅丞翊交好,如此方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哪知黄擎云嘴上答应极好,但离开黄日天书房后,他心中对傅丞翊怨恨之意却再上层楼。急火攻来,他一时有些心神失守,于是便欲找那鬼面先生一吐心中不快。
鬼面先生便是那位栖居在黄日天府邸藏书阁三层的神秘老头,黄擎云一身修为也是从他那处得来的。这老头虽长相恐怖如斯,饶是黄日天都不曾得其好脸色,每次求见都要毕恭毕敬,他对黄擎云却是好的没话说。许是可怜其身世,幼时丧母姐亲,少年父亲又亡于仇人剑下。
但黄擎云却是有意向其隐瞒这其中曲直,且故意添油加醋,极力朝傅丞翊倒打一耙,将其描述成一个冷血无情,是非不分的穷凶极恶之人。
“苍天无眼啊!”黄擎云盘腿于鬼面先生对向而坐,面容悲怆,“如此一来,我便是再斗不过他了啊!”
那鬼面先生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配上那张脸显得阴森异常。
“现如今傅丞翊有了大帝做依仗,就连我义父都开始转变态度,想从中调停我与其争端。”黄擎云察言观色,见鬼面先生杯中茶水见底,遂又给其斟满,“但杀母夺姐弑父之仇不共戴天!先生可要给我支一招,给我主持公道啊!”
“先前我对你讲,你还不信。”鬼面先生举起那满杯茶水,额前长发披散遮其面容,“老朽向来不耻景阳王朝那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唱妇随的玩意,你称黄日天为义父,他可曾立场坚定,一直站于你一侧啊?”
鬼面先生顿了顿,继续说道:“虽不知你的姐姐为何要去给傅家做随侍,但她连同你的父亲一起,显然也未曾如你所说般与你甚为亲近。”鬼面先生抬起头盯着黄擎云躲闪的目光,“这一点,你心里是最清楚不过。”
他轻轻摩擦茶杯边沿,杯中茶水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越是亲近之人,越可能会毒害你!”
黄擎云闻言大惊,他失神喃喃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义父。。。。。。”
“你是个聪明人。”鬼面先生不再把玩那茶杯,而是端起一饮而尽,随后淡淡说道,“老朽虽久未踏足天下,但也知这景阳王朝三洲四地一十二水,若是深抛到底,与那孙家也并非一心。”
黄擎云听鬼面先生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致,他站起身,快步来到门前,推开口左右瞧了一眼而后才放心再度合上。这还不算,他又来到房中的几扇支起的窗前,将他们一一仔细闭合。
“先生何出此言?”黄擎云再度盘腿坐下,朝鬼面先生轻声问道。
“这孙家二位自建朝称王后便标榜自己乃明君仁君,黄日天见我时仍常吹嘘这万万里国土上人才广济,景阳书院更是士大夫皆可谈论时政。”鬼面先生对此仿佛嗤之以鼻,他不屑冷哼一声,“愚污杂犯之谈!”
“老朽给你支一招,不仅可对付你口中的什么傅什么翊的小子!亦可让你将那孙昭凌一并拉下马来!”
藏书阁三层与鬼面先生小聚,黄擎云瞬间明朗,片刻后,他自房中退出,脸上阴险笑意愈发之盛,而后信步走出了藏书阁。
同日夜,景阳王城城郊暗影堂,有十余名书生模样打扮的人下了山,他们按照堂主黄擎云的吩咐和安排去往了三洲四地一十二水。
站于山顶之上,黄擎云仰头望着天上下弦月,口中喃喃道:“太平日子过久了,那便乱吧,越乱越好!”
而傅丞翊自然不知道一场将其算计在内的巨大阴谋已经悄然诞生,他此时正乘马驰骋在去往凤池山庄的官道上。跟随黄日天去往王城,自己非但没有落入险境,还阴差阳错捡了个位高权重的官职,一年三千多两白银的俸禄,快赶上邬童种十年荷了。
想及此,他不由得持鞭重重抽在马背上,月色下朝着凤池山庄一路疾驰而去。
翌日早,邬潇潇于庄中湖心亭绣手帕。
湖心亭此时已是被邬童请来的能工巧匠修缮完毕,瞧上去似是比先前还要大并结实上了许多。荷池花开朵朵,水中锦鲤群群游荡,正是一派安逸祥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