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感从心底涌上来,涌出姜箬瑜的眼眶。
难怪,后来南姝再不提寻找亲生父母的事。
原来……她找到了,只是明白她的亲生父母不愿意认她罢了。
姜箬瑜顾不上喊人来收拾门口的药碗碎片,进门将隔扇关上,哑着嗓音问父亲和母亲:“南姝当初多期盼能找到亲生父母,父亲母亲既然已知南姝是我的亲妹妹,为何不认?你们……明明也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要她?”
姜箬瑜揪心,为宋南姝……
自己的亲妹妹,明明那么好。
姜夫人听到这话,情绪终于垮塌,失声痛哭。
“阿瑜,不是我们不认南姝,只是我们知道南姝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时,阿璃和云珩两情相悦已经定亲。”姜裕行扣住妻子的肩头,望向长女眼尾泛红,“宋家会让南姝跟着沈尚书来京都,是因南姝并非宋家女,可阿璃不一样,若是那时拆穿阿璃和南姝是抱错了,让她们各归各位,以宋家当时的状况,柳云珩的双亲能允准阿璃还能嫁入柳家做正妻吗?”
“所以,为了阿璃,你们……不要她?”姜箬瑜强压着哽咽,眼泪却扑簌簌往下掉。
姜夫人揪住心口的衣裳,用力摇头。
“知道真相时,南姝和阿璃都已经不是幼童了,阿璃养在我们姜家十几年,幼时身体不好,你母亲几乎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了阿璃身上,人心肉长……我和你母亲是舍不得阿璃人之常情!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主要是,当时南姝是和刚刚起复的沈尚书回京,朝中局势复杂,若那时我认下南姝,就和沈尚书一党,有了牵扯不断的关系!”
“况且,当时我和你母亲觉着……南姝虽然在宋家长大,但也被养得很好,人品贵重,进退得宜,丝毫不比京中的闺阁千金差分毫,就是和你这个京都有名的才女并立一处,也不遑多让!背后又有刚刚起复,正得盛宠的舅舅。”
反观姜箬璃,许是因为他和妻子的过分娇纵,从小就离经叛道,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姜箬瑜几乎站不住,扶着桌几坐下,呼吸急促。
“你们觉得,南姝被宋家养得很好?”姜箬瑜只觉呼吸不畅,心如同被反复炙烤,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阿璃和我们一家人提起南姝时,没说南姝是丧母长女?没说南姝为了维护养母死后清誉和宋家翻脸,险些被烧死之事?那时南姝刚帮着我出谋划策与我那婆母分家,咱们一家子团圆的时候阿璃说了这些,您和父亲……竟然觉得这叫养得好?”
姜箬瑜觉得或许还不止这些。
因为宋南姝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掀开疮疤,给旁人瞧的那种人。
当初姜箬璃风淡云轻和家里人说的事,也只是宋南姝经历的冰山一角,皮毛中的皮毛。
姜箬瑜提起这些,姜夫人终于绷不住,扑在床榻上,号啕大哭。
“其实,女儿知道母亲和您是怎么想的。”姜箬瑜看向父亲,眼泪止不住,“你们是觉得,宋家那条荆棘路……南姝已经浑身是血趟过来了,南姝不是宋家亲骨肉的事情也已经挑明,南姝不会被宋家轻易拿捏!又何苦再送阿瑜去宋家吃这一遍苦。”
“我们家千娇万宠把阿璃养大,所以……你们便觉得她和南姝不一样,你们怕阿璃和恬不知耻的宋家较量中占不了上风,你们怕宋家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利用阿璃的美貌色贡朝中重臣,毁了一辈子!”
“可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你们的亲生女儿。”
姜箬瑜说完,抽出帕子擦眼泪,可眼泪就像是流不完一样,根本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