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时期内,如果不能为大军提供柴禾,不仅取暖成问题,士兵们吃饭也要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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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饿之下,几万人说崩就能崩了。
为解决眼面前的燃眉之急,杰书便让贝勒董额负责征集柴禾的事。
这也是给董额一个小小立功机会,毕竟征收柴禾没什么困难。
然而让杰书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件小事,董额也办不了。
不是这位贝勒爷不肯出力,而是周边地区无柴可征。
细问才知,早在荆州叛乱时,城中的明军就通过高价购买、强行搜刮等方式,将方圆五十里乃至百里的百姓家多余柴禾全部给弄进了荆州城。
最高峰时,一车柴禾甚至能卖到四两五钱银。
而在平时,一车柴禾最多一两二钱。
暴利诱使下,不仅百姓主动将家中的柴禾往荆州送,更有逐利的商人从中看到商机,趁着朝廷平叛大军尚未来到的空当,疯狂组织人手到处购买柴薪往荆州贩运,一来一回赚得盆满钵满,不少人因此一夜暴富。
后果就是荆州周边百姓连自个家烧的柴禾都没剩多少。
原本这也没什么问题,小门小户的能用多少柴禾,大不了一家老小齐上阵到野地里再砍便是。
问题这是战争期间!
柴禾是最宝贵的战争物资。
交战的双方不管哪一方都需要柴禾,一方没有必然会向百姓征收。
湖北有煤矿,但不在荆州,而在荆门等地,从这些地方运煤过来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
无奈之下,杰书只能派兵强行从附近几十里的百姓家中强行抢柴禾,附近百姓本就被清军强迫攻城死了大半,因此说是抢不如说是直接拿。
然而破屋才发现百姓家中的存柴数量极少,好不容易搜刮来的柴禾刚用马车拉到,就被等侯已久的各部军官带人疯抢。
为了一两车柴禾差点拔刀相向。
维持了一两天柴禾又告急,杰书能做的除了给各地派发公文要求调运柴禾过来,就是让士兵们扒百姓房子。
先是扒无主的,就是那些死在荆州城下炮灰的房子,接着扒有主。
十几里范围、三十几里范围、五十几里范围
最后发展到百里范围的百姓全部遭殃。
被扒了房子的百姓为了活命得到其它地方讨活路,被抢了柴禾的百姓也不能呆在家里吃生米挨冻,只能举家迁移,结果就是清军的强征扒房导致催生大批“难民”,然后“难民”在冰天雪地又形成“流民”。
流民不管到哪个地方,都会同当地人的利益发生冲突,因为没有官府的有效组织和有效救济,百姓之间根本不存在私力救济这一回事,个别地主士绅的救济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况流民人数多达十几万。
很快,流民与当地人的冲突愈演愈烈,终是见了血。
一见血,流民中的青壮便迅速成为“匪”,为了亲人活下去,他们带头砸抢,成了官府眼中十恶不赦的人。
事态很快扩大,波及的不仅是荆州一府,还有相邻的宜昌、荆门、安陆等地。
大量流民的活动,也让清军本来就因风雪变得困难的运输线瘫痪,导致围困荆州的几万大军又得不到柴禾烧饭取暖。
如同骨牌效应一样,引发了系列反应。
湖北的局面用湖北布政使于养志私下对幕僚的话讲,已经是烂透了。
为了防止流民演变为明末的流贼,杰书也不得不将重心从荆州叛军身上移到如何镇压流民身上。
原是准备让湖北巡抚胡全才从西山再抽几营兵马封堵镇压流民的,不想被围在西山的老顺贼们不肯老实窝在山里,接连组织了几次攻势。
虽然这些攻势都被汉军镶黄旗副都统张天福击退,但无论是杰书还是胡全才都不敢从西山抽兵。
如果说当年李闯能成事,是因为明朝有无数流民可供他们号召。
以致李闯带着十八骑突进河南就能裹挟起几十万人,最终葬送明朝。
那现在,就更不能让李闯的旧部突出来了。
因为,湖北有十几万流民!
这要是让西山贼同流民合流,真就是第二个李闯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