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再次看到这枚平安锁的时候,头一个想法就是——晏家人追来了。
但是师父告诉他,这枚平安锁是有人费尽心思交还到他手中的。
这不是晏家的行事作风,若是他们得知他就藏在此地,估计早早就围了洞天,逼他自投罗网,或是从长线布局,再做一出“请君入瓮”的好戏,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把东西交还给他。
他翻了个身,将平安锁挂回了脖子上。
外祖向来惜字如金,更不耐与他说他父母的事情,却破天荒地提过一句:“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他缓缓握住冰凉的银锁,却再没如年幼那般幻想过一个温暖的家。
*
院中一角被开辟成了一个小花圃,里面长着颜色各异的花。
晏深草草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
他们的院子里从来只有被师父见缝插针种下的菜,像这种需要精心照料的娇贵花草,她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个子高挑的少年从溪边走来,嘴里叼着一根黑色的发带,随手将头发扎了起来,然后拿起一把水壶开始给花浇水。
他垂眸看着院中的一丛丛鲜花,眼底却有些深不见底的阴霾,配着那张俊美得有些锋利的脸,让人无端觉出一股料峭寒意。
晏深倚在院墙上,就静静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摆出一副要把花活活浇死的架势。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穿着一身明艳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瞥了少年一眼,道:“阿深,还不快来给客人看茶。”
晏深的拳头一下子就握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跟在莲花仙身后走进来的白衣男子。
正是曾经站在玉英醉二楼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
少年放下水壶,勾起唇角冲人笑了笑,一面走来一面问道:“这位是?”
女子拉着白衣男子在桌前坐下,笑道:“自然是我昨晚跟你说的那位,诗书画精通的玉英醉公子啊。”
少年脸上的笑意淡了,看也没多看那人一眼,便开始斟茶。
祁岚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像个被女子生拉硬拽来的提线木偶,接过茶水时点头道了声谢,便再无他话。
“怎么?”女子按住了少年的手,盈盈一挑眉,“生气了?”
少年笑了一声,反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只道:“怎么会呢,师父高兴就好。”
晏深站在一边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了祁岚一番,嘴唇微微抿起,感觉心里有一团乱糟糟的丝线紧紧缠了上来。
“是么?”女子面色稍有不霁,抽回自己的手,转头对祁岚说道,“你答应我的,走吧。”
祁岚放下茶盏,拿起自己随身带着的竹箱就跟着女子走了出去,看方向是往山巅的莲花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