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出院,等下我去办出院手续。”
“东西留床上回来了捎上,秦枫就交给您了,晚点您开车把他带回来。”
“回头请您去吃饭。”
“……”
温词向来挺直的背微微呈现放松姿势弯曲下来,独立更生了二十二年,吃过亏,也犯过马虎,能为一场手续跑三个月,也能为下一年学费拼整个新年。人好像不会一直走下坡路,因为你一旦倒霉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达到阈值,转折和死亡总要迎来一个。
温词迎来了她麻木时期的转折,柳时序办妥所有事后回到温词身边,屋外没有暖气冷的厉害,他浑身冒寒气地走近将温词冻了一哆嗦。
“这么娇气。”
柳时序这么说着,他身上的风衣就落在了温词肩上,拉着她的手塞进袖口,纽扣扣的一丝不苟,但这件衣服对温词来说实在是大,穿起来倒像巨婴,柳时序觉得她可爱极了,攥着略显空荡的袖口摇了摇,高挺的鼻梁抵着温词小巧的鼻尖,低喃:“我的软心肠,知道你担心林家那两个兄弟,神都快飞紫荆村了,先带你回去好不好?”
温词的声音在颤抖,白皙柔软的手指落到柳时序肩上,“好。”
单薄的衬衫无法阻隔温度,温词趴在他背上一同离开病房,走过生灵死魂往来的走廊,走过喧哗注视的人世间,好像就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不冷吗?”
“不冷,你在我身上呢,快要出汗了。”
“不疼吗?”
“不疼,手不都在伤口上了,你摸着我一点都不疼。”
“要去哪?”
“去坐班车,带你私奔。”
温词把脑袋埋进柳时序颈窝,一只手攀进他的脖子,一只手捂着他腹部的伤口,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伤痛蔓延。她现在和树袋熊没什么区别,柳时序就是她依靠的参天大树,风吹雨打都带着她。
“回家也算私奔吗?”
“怎么不算?只要是只有你和我的路上,那就是私奔。”
温词无法反驳他的话,可能浪漫主义的艺术家说话都这么好听。
柳时序流了好多汗,从鬓角滚到侧颊,再沿着下巴颌儿滚落在温词的脸蛋,温词怜惜地用手掬起,让她短窄的生命线从此被柳时序的汗水延长。
柳时序给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汽车轰隆隆行驶在颠簸的路面上,温词想要掀开柳时序的衣服看伤口,却被他摁着手腕强制十指相扣,手心传递的温度如此滚烫,温词力气比不过只能放弃,转头去看窗外风景沿路面飞速倒退。
放空大脑时突然冒出柳时序表白那天对她说的话,于是偏过头问他:“柳时序,你怎么把暗恋我的时间记那么清?”
柳时序撇开她额头的碎发,“因为你不在,度日如年。”
温词听不得酸溜溜的情话,腻的她想两根手指戳瞎他这双含情眼,但看到阳光下他雕塑般刀劈斧凿的漂亮脸蛋后又反悔了,“现在呢?你记得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吗?”
温词想,柳时序要是记得她就原谅他,记不得那就是得到自己后不珍惜不宝贝了,要用这个罪名惩罚他今晚睡外面。
柳时序表现的沉着极了,黑白分明的瞳孔像面镜子将温词装满。
乡路上,人群中。
他说:“温词,和你重逢之后,我不再计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