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学正是国子监博士之一,即为教师。
殷长川和殷长泽兄弟今日只要通过了他的考校,他便会上报国子监祭酒,届时允许其入学。
这番流程已是十分简单,毕竟送学生前来的人是赫赫有名的永安王爷。
他们来到了贾学正府上,因早递了帖子,故而门人直接将他们放了进去,管家却是匆匆而来,连连赔罪。
“王爷恕罪,贾学正并非故意怠慢,今日早间忽然有两位监生前来交付功课,他们在书房待了许久。王爷可否在前厅等候一下,小人去唤学正来?”
“这何罪之有?学正诲人不倦是好事。”殷雳道,“想必是个难题?反正都是学生,不如直接带我们去罢,可方便?”
“自然方便。”
满满歪了歪脑袋道:“父王,很难很难的题目,是背书吗?我们夫子每日抽签,让我们背诵前一天所学的三道经义。”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笑得可爱,“哈哈~九表哥和崔恒老是记不住。”
“应该?”殷雳也不确定,他读书向来是个半吊子,只于兵法上有天赋,但听见小女儿这般说,他倒是有些好奇,问道:
“那满满觉得难吗?”
“不难呀。”满满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满满可聪明啦~”
但是她也只背得,并不知道更详尽的意思。
殷雳听完她这一段,忽然福至心灵。
“满满,你看,你如果跟着元神医离开上京,你就再也没办法和你的那些同窗们一起上课了;王府的家学也办不下去了,你舍得他们吗?”
他们都不会强硬地让满满食言,但是没有人会不想她留下。
满满果然思考起来。
但她向来比较独立,说起最舍不得的,应当是姐姐,可她要学最厉害的医术,就是为了保护姐姐,和所有对她重要的人呀!
这般一想,满满又坚定了,一脸“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的表情,再看似无奈、老成地叹了口气:
“唉~父王,你不要再劝我啦。”
殷雳:“……”
见大伯父已然吃瘪,原打算说话的殷长川也不开口了。
此时正好离书房不远了,忽然便听见有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书是死物,人是活物,你们怎的用木鱼脑子读书?!”
这显而易见是老师正在教训不知变通的学生,一行人顿住了脚步,脸上适时划过一丝尴尬。
唯有天真的满满昂着头小声问:“父王,木鱼是什么呀?是木做的鱼吗?木头做的鱼脑子很聪明吗?”
“这……”
很少接受女儿灵魂拷问的殷雳有些词穷,不过恰好此时贾学正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后再次响起:
“你,老夫要的不是死记硬背;还有你,问你何为‘世俗之乐’?谁叫你咿咿呀呀给我唱上一段的?!”
“噗呲……”
这下是一个并两个都没忍住。
屋子里的门是敞着的,挨骂的两个,和站着骂人的,都转眼看来。
那俩年轻监生面红耳赤,自然不敢对永安王生出怨怼,却暗自将殷长泽其实没什么讽意的笑看在了眼里。
贾学正收拾了一番神情,又成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古板的老头儿,带着学生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