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寒澈干净的嗓音低回过耳,仿佛旧巷的穿堂风捎来阳光,在这格外寂静的空间散发着凉薄又温暖的感觉。
“你把监控处理得利索点,速度上来把程昱川给我弄走。”
说着,他又冷脸踢了踢程昱川双腿,姿态懒散而轻蔑。
盛微宁忍俊不禁,忽然觉得程晏池还挺孩子气的。
临近这段关系结束,他带给她的,也不全是逢场作戏。
可惜了。
*
五分钟后,程晏池光明正大走进盛微宁的家门。
盛微宁嘴里有程昱川的血,刚漱口完,开门的间隙瞟眼走廊。
那处空空如也,昏厥的程昱川不知所踪。
她已经换了条雪纺纱连衣裙,薄透粉嫩的色调衬得眉眼温柔娇丽,犹如一株亭亭玉立的菡萏。
程晏池极其自如地取下玄关柜的一次性拖鞋。
盛微宁着实诧异了一秒,抱臂站在旁侧,随口调侃:“真自觉。”
程晏池眉目微抬,斯文俊逸的轮廓流转着熠熠灯芒,疏懒开腔:“我来过夜,并非做客。”
盛微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在程晏池身后信步进客厅。
“程先生百忙之中莅临寒舍,真是让我这三尺茅屋蓬荜生辉。”
话落,前面身形挺拔的男人倏然驻足,盛微宁也随之停下脚步。
程晏池侧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娴熟地勾住她下巴,眼中泅散隐隐约约的戏谑,似笑非笑:“你再咬文嚼字……”
他意有所指举起手里那封文件袋晃了晃:“八千万就得飞走了。”
盛微宁神色一紧,下意识伸手去夺,男人眼疾手快抬高臂膀躲避她,凉凉扫了眼她乌黑的头顶,嘲讽道:“矮个子就得认命。”
“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好歹171,毫无水份的裸高,哪里矮?”
程晏池挑眸,嗤笑着比划两人的身高:“强者为王。”
盛微宁本就装腔作势,眼见自己抢不到,索性大大方方搂住他腰。
“程先生,你喜欢我叫你大哥,还是喜欢我这么叫你啊?”
程晏池低眸,女生漂亮的睫毛扑闪扑闪,像羽毛柔软地刷过他胸前。
时光恍若在相拥的此时停滞不前,唯有壁钟滴答跑着圈。
他环顾布置温馨的房间,清眸落在悬挂衣架的那件风衣,眼波闪烁着潋滟流光,蓦然有种错觉,他貌似真不是来做客的。
怀里香软躯体散发的温度缭绕着程晏池,哪怕明知她故意讨好,仍旧不可避免的失神,脑海放空,潜意识驱策他用手臂环住她。
然而,电视机柜上的全家福合照猛然刺入眼球的瞬间,程晏池心口热气荡然无存,四肢百骸比泡冰水里还阴寒,脸上的笑意迅速退散。
他定定注视着那对夫妻即便经过十八年仍旧根植于记忆从未褪色的容颜,胸腔最柔软的地方陡然烧灼起熊熊不灭的烈火,很疼。
程晏池眼底划过重重染血的森寒刀影,冷淡地推开盛微宁,面上却不显半分端倪,声线惯常的疏远漠离:“只要在床上,怎么称呼都好说。”
盛微宁眸波平静,步子轻快地走向程晏池,嘴角又噙着舒柔的弧度:“这个时间睡觉还早,饿吗?我给你做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