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中文网

第六章 悲伤总是相伴左右 5（第1页）

狡猾的甘雄男爵看准了时机脱逃，（就在艾菲临终时，扎尔痛不欲生的昏倒在地）此时想必已经快要逃回自己的领地了。萨莉拉本来就是寻他来的，但是除了那些蠢笨的自警团青年，她什么也没找到。

“无所谓，这是早晚的事，呵呵呵呵……”萨莉拉的声音从雾中飘来。大雾根本不打算停手，将那些手持锄头木棒的镇民统统笼罩；很快，这些人的皮肤变得干枯，他们全身发青，面目狰狞，手脚抽搐。

正当人们惊叫逃命的时候，法尔诺从雾中冲了出来，跃到半空。他大叫着，慌乱的人群连忙举头，正看到一把火焰大剑从天而降，红色的烈焰点燃了他们的衣装，更融化了骑士们的装甲。

山坡底下，蕾姆泽站在人群中默默咏唱，地面出现了火焰连成的规则的几何线条。她念完了一段，便离开组成了圆形图案的正中央，站到艾罗身旁。

那些人还觉得纳闷儿，突然间从线条中涌出了火焰；不同于燃烧的猛火，从线中出现的事物只能用神之奇迹来形容：它们就像有生命的精灵，迅速的长高，最终形成了薄膜一样的屋顶，把人们放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

接下来，便不再是感叹的时间了；里面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声音接连不断，震的山崩地裂；最终连矿洞都坍塌了。

艾罗始终没有动过。他沉默的看着这些孩子释放自己心中的怒火，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出十分钟，周边已经彻底变成了死亡的世界。扎尔几人愣在山坡之上，有两个同伴因为震动滚落到了坡底。

“疯了，彻底的疯了。”艾罗心中无比痛苦，“我始终还是做不到，唯独这件事……或许永远也做不到。”

他怒视前方，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请原谅，我可爱的弟子们；已经被怒火燃尽了的艾罗，将要把你们一同引向罪孽的深渊。”

说罢，他向西行走，冲着匹斯王国大声呐喊：“狂风的神龙怒火难御，死灭的灵神随我呼喊！终末吧，世界之心；折断吧，天地之脊！以艾俄罗斯之名下令，以塔纳托斯之名驱使；降临世界吧，终结的神明！”

他大喊着，想要从心底将他要对艾菲诉说的东西全部蕴藏在里面，更想要把自己无法抑制的情绪全部宣泄在咏唱之中。

“艾菲，你的担忧我心里清楚。你的遗言，我又怎能不听？”

“你看呐，琳到底是个好孩子，她把米诺斯和艾米米看的牢牢的；虽然我更清楚，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感到痛苦；也请你不要怨恨我们，萨莉拉也同样很喜欢你：‘一百年来，我从未见过艾菲大人这样高洁温柔的灵魂，这样温柔待我的人。如果我早早遇到了她，或许命运也会有些改变。’她是这么对我说的。”

“法尔诺就更别提了，他对你的爱慕之心，连我都会感到嫉妒。我们所有人都爱着你；但是这些愚蠢的家伙却无情的把你献给了命运女神，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听从你的遗愿，因为他们是我们永远的敌人！”

艾罗紧闭双眼，那一瞬间，他发现拉尔朵娅与艾菲在人生终点时展露的微笑重合在一起；他发现她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歉意和不舍；更充满了永远无法停止的绵绵爱意。

泪水再一次流出来，这一回，眼泪终于把理智淹没，窒息而亡了。

艾罗发动这种魔法并非是第一次，据他自己说，到那时候为止，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十四岁那年，为村民们报仇；第二次是为拉尔朵娅报仇。

南部王国曾经有一个神奇的传说：在德鲁迪王国的城镇被袭的第二天，也就是拉尔朵娅死后的次日；发动了侵略战的邻国的边境地带，一位勇敢的樵夫冒着战火的危机收割起今天的“生命之薪”。

他的妻子生病了，要想凑足今天的药钱，他必须搭上性命的安危。本来，樵夫一辈子都是在这里打柴的，可最近战火连天，他无从寻找更好的林子。

那天，在枝叶的缝隙中，他无意间看到了一位面貌极其美丽的女子，只不过这女人个头儿实在太大，简直是耸入云端。

人总是这样，往往好奇之心上来，就像中了毒；他一面畏惧着生命的终结，一面又很想要探个究竟。

他循着那巨人的身影在林中奔跑，早已忘记了医馆关门的时间；他在想，等今天回去，一定要把这奇事告诉妻子，让她在病榻上也能找到些许的乐子。

一连跑了两个小时，他终于看清了那美丽巨人的真身——她手执权杖，碧绿色的长发拖到腰间；清秀精致的五官，毫无表情的容貌；她的身子是半透明的，身边跟着两股青绿色的旋风——那是巨大的龙卷风，只不过与巨人的身高相比，实在像是小旋风。

更加奇妙的，是这女人竟然悬浮在半空中，并看不到她的脚。

最后，那樵夫低下头，才发现，这并非什么祥瑞之兆：她所经过的地方统统变成了冒着气泡的紫色毒沼，龙卷风经过的地方，所有的生命也都失去了精气，化为齑粉。

他跳起来，回身便是跑；不管什么奇事儿还是谈资，如果此时不离开，想必就没有明天了。求生的欲望创造了奇迹，这樵夫竟然跑了回去。

他推开门要告诉妻子这些奇遇，但是，与他相伴一生的女人早已断了气。

他认为这都是自己没有及时把药买回来造成的，因此变得疯疯癫癫，逢人便吹牛：“瞧见吗？那青绿色的女巨人！她那么美丽，却又那般狠毒；我敢肯定，就是她毁掉了侵略德鲁迪的国家。”

当然了，怎么可能有人愿意相信他；但是，由于故事讲得太过传神，因此流传很广，尤其是匹斯王国的诸位，多年行商的他们，更是清楚这传说的每一个细节；又或是神明安排，偏偏让他们能够清楚的见到这女人的真面貌，不得不认同那个疯子的癫狂。

艾罗的咏唱完毕之后，满布乌云的天空降下了碧绿的光芒。那光呈现出一个正圆形的投影，一直射到地面。

所有人都被那光吸引，（事实上在这个金矿前，只剩下侦察团的诸位还活着了）纷纷仰起头望着天空的方向。乌云被光亮映照而变了颜色，雨也停下来；风不动了，鸟雀和走兽都争相奔逃。

云层上缓缓坠下飘荡的裙摆，那是青绿色的连衣裙，上面隐约看到绣着“幽靡花”的金色针脚。

（幽靡花是生长在风之神殿的一种特殊花卉，她长着淡紫色的花瓣，在尖顶处伸出一个螺旋的锥形。闪着淡绿色光点的花蕊看上去就像夜幕下的萤火；风一吹，则马上飘散四方，如同蒲公英那般。）

逐渐的，那巨大的身子开始显现，之后，便露出了樵夫所见的，那张精致的面容。与此同时，大家伙儿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蕾姆泽，因为那女人的脸也是面无表情的，就好像戴了一副面具似的。

她青绿色的发丝垂落下来，同时生出了两股龙卷风；这时候人们才看清，原来她身上还缠绕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巨蚺；那脑袋足有一座海岛大小，实在太过吓人。

就算是蕾姆泽，也被惊得浑身颤抖。而其他人早已目瞪口呆，那些听过传说的匹斯王国居民更是遥指女巨人，争相奔走，呼朋唤友；竟没人把疯子当时的话回想起来——她可是带着灾难而来的死神。

女巨人落地的一瞬间，地面就产生了变化；土地变得松软，然后化作泥水；泥水变了颜色，又沸腾的冒出烟雾和气泡。她的裙摆随风飘动，由北至南，刚好覆盖了匹斯王国的国境线。

她弯下腰，伸出巨大的手掌，示意还活在地上的人们跳上来。就这样，艾罗抱着艾菲站在她的指肚上，其他人则挺立在女巨人的手掌中心；眼看着匹斯王国全境化作毒沼和废墟。

远远地，艾米米便看到了他们救下的女密探。

她知道此时的艾罗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能大喊，请求那些还在等待王城之上竖起旗帜的勇士们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