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楚瑾浔抬起眼来,门口走进来一人,二十一二岁,他着一身绛色锦袍,面容英俊,剑眉微微上扬,眼眸如墨,鼻梁高挺,头发整齐地束在头顶,用一根玉簪固定,沉稳大气,气度不凡。
“二皇兄!”楚瑾浔唤了一声。
颜曦宁福身行了一礼:“二皇兄!”
楚麒安笑着说:“先前远远地看着像是你们,过来一看还真是。你们真会寻地方,这里喝茶看景两不误,还能躲清净!”
楚瑾浔咳着,有气无力:“快死的人了,不敢往人堆里凑。”
“五弟说哪里话?你如今刚刚新婚不久,这些话叫五弟妹听见,该多难受?”楚麒安很自然地走过来,在不远处坐下,自有丫鬟过来奉上茶水。
他坐姿四平八稳,很有气场,唇角的笑意也是恰到好处:“我前日寻着了一朵上品灵芝,晚些叫人送到你府上去。你好好养着身子,病啊,早晚会治好的!”
“多谢二皇兄,这些年,二皇兄寻着好的滋补之物,都往我府上送,只是我这身子骨,着实愧对了二皇兄的一片关切之心!”
楚瑾浔咳得有些喘,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声音很轻,似乎怕重了一些,又会引发新一轮咳嗽。
“你我兄弟,不必这样见外。若是能治好你的病,为兄我就算散尽府上财物,也是乐意的!”
楚瑾浔一脸感激:“二皇兄一向对我最好,我就是死了,也会记住你的!”
楚麒安一怔,失声笑了:“五弟的感谢,还真特别!”
楚瑾浔却很认真:“二皇兄,我若死了,你会开心吗?”
“五弟开的什么玩笑?”楚麟安笑得宽和温厚,他还笑着打趣:“五弟有弟妹相伴,早不是一个人,行事也不可任性,更要顾惜自己的身体!”
他带着宠溺的语气,温和地眼神,处处显示着身为兄长的关爱。
楚瑾浔对颜曦宁说:“有二皇兄陪着我,你不用也在这里耗着了。出去逛逛吧!”
颜曦宁很爽快:“好!”
说着,她竟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
楚麒安看着她的背影,似是有些错愕:“五弟,弟妹真是实诚!”
楚瑾浔一转回头,再看向楚麟安时,眼里顿时水汪汪的,像含了两包泪:“二皇兄有所不知,安王府如今的情况,是委屈她了,所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她高兴!”
楚麒安顿时皱起眉头:“你是皇子,是王爷,听你这么说,倒是她嫁给你,心里还有怨气不成?”
“不,不是怨气,她也是为我着想。”楚瑾浔露出一个凄凉笑容:“王府里所有的收入几乎都填进了我的药罐子,她将那些月例高的下人全都打发出去,买一批新人填充进来,这每月光月例,就省了好些银子。我看着也高兴!”
楚麒安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安王府……穷成这样吗?早前父皇不是……赏赐千金?为兄听说,你的王妃嫁妆亡母留下的嫁妆也很丰厚,如今都给了她!”
“王府只有俸禄和父皇的赏赐,欠着债呢!”楚瑾浔咳了好几声,才继续:“至于王妃的嫁妆,我能用吗?别人不是要笑我父皇贵有天下,儿子还要当小白脸吃软饭?”
楚麒安:“……”
楚瑾浔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叹口气:“二皇兄,咱们也出去走走吧!我命不久矣,你不会拒绝的吧?”
“当然不会!”
阆清别苑的花园,格局大气,气派非凡。颜曦宁花园里转了一圈,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小径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低矮灌木。
春日宴自是少不得赏花,这里的每盆花都是精心养护,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
里面的幽静处错落地摆放着一些精美的石凳和石桌,远处还有亭子,供人休息和观景。
颜曦宁看亭中无人,便走了过去。
拾级而上,亭子的位置略高,能将花园中大部分花尽收眼底。
坐在石凳上,吹着风,风中带着花香,颜曦宁露出惬意的笑容来。
赶明儿也在清梧院右边的花园里建上这么一个亭子,嗯,再加上一架秋千,夏日炎炎的时候,可以在花下消暑。
对,回去就干!
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传过来。
颜曦宁眼眸微眯,没有回头。
这个地方,大概没有谁会胆大到要伤人,当然,若是那人敢动手,她也不会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