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终于明白过来冉伶带给她的是怎样一种熟悉感。
酒馆里忽明忽暗的朦胧侧脸、面对热情的打扰时的无所适从、带着白茉莉香味的卡片、离开酒馆时被带走的风铃和碎花长裙。
她的侧颜,她的字迹,她的微信号。
原来是她。
那张卡片呢?
虞听回想起来,竟有一瞬间的遗憾,卡片早已被她随手扔在吧台的某个角落,无从寻找。当时的冉伶只是被她随意遗忘的一个插曲,殊不知被赋予了这样的意义,被这个女人这么在意——她就这样蹲在虞听面前,确认好虞听真的看完了字,才把手机给收回去。
对上虞听惊讶的眼神,女人的表情很认真,透露着一点坚持和难过,好像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虞听倒是为自己的随意感到略微愧疚了。
这可以说是她第一次和有“缺陷”的人交流,更是时隔这多年再一次跟“伶姐姐”交流,不太能即刻洞悉她的内心。或许她真的是过分赤诚,或许……
虞听看着女人灼热的眼神。
诧异的表情被虞听收了收,带着几分惊喜的意味说:“是你?”
“难怪了,刚刚在楼上碰到我就觉得伶姐姐你很熟悉。”暗示自己并没有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但也并不打算跟她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没有加她微信,虞听擅长将麻烦的事情简单带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倾身过去。
虞听身上是冷调的香水,夹杂着她刚才抽过的淡淡花香味的烟香。冉伶看着虞听苍白又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她面前,她发觉自己被她静悄悄地笼罩了起来,指尖不禁蜷缩。
她的反应在虞听的眼皮底下一切都很清晰,虞听探过来的指尖轻轻点了下她的微信。
二维码暴露在屏幕上,还没反应过来,“滴”地一声,她被扫了。
眼波一颤,她听到虞听在她上方带笑说:“现在加你可以么?”
随即,冉伶的手机界面弹出她的好友申请。
紧握着手机抬起眼睑,冉伶看着女人在视野中放大的过分温柔又隐约透着攻击性的脸庞,原本主动“质问”的自己反倒是局促了起来,似乎是紧张的,或者羞赧…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无措起来。
“阿听啊。”
屋子里传来一声对虞听呼唤,冉伶怦然回神,无措变成了慌张。忙站起身子要离开,没走几步,遇上从屋里走出来的虞老爷子跟冉隆,冉伶朝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虞老爷子也笑眯眯的叫她小伶。
进门前,忍不住一般,冉伶匆匆的又回头看了虞听一眼。
虞听也看着她。
直到她消失,眼前的人变成瘦得颧骨凹陷的虞老爷子和她的准岳父。肥胖油腻的冉隆叔叔。
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空气被风裹挟残留下一阵白茉莉的香水味,香水味被滚烫的温度稍稍温过,微妙得令人有些惊喜。
虞老爷子来到虞听身边,跟她讲起了不知道虞家和冉家多少年前的交情。虞听礼貌又心不在焉地听着,摆弄起手机,发现好友申请已经被通过。
想起刚才女人慌张到耳尖泛红的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欺负了,又这么快而诚实的通过了好友申请,虞听不禁觉得有趣。
指尖在键盘上打字,给那个用猫咪做头像的女人发了第一条微信:【你干嘛那么慌张?】
*
婉拒了留宿,虞听和虞老爷子晚些便要走了,冉雪并没有下楼送人,郑沁燕上去叫了一次也无果。虞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又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不舒服永远是个好借口,虞老爷子倒也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