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一时沉默,她猜不透孟亦白的想法。
她双臂抱胸,神色比刚才稍微缓了些:“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姨专程跑这么一趟,而且在楼下还等了这么久,绝非只是为了道歉和忏悔。
被猜中了心事的王姨有些无措,犹豫了一阵,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瞒您说,寒寒从医院回来以后,在家里又出了意外。”
沈稚诧异:“花没来得及处理掉?”
“不是花的问题,”王姨慌忙解释,“我早就把花扔了,还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
“那怎么又出了意外?”
“是……是夫人。”
王姨欲言又止,表情也有点难看:“寒寒醒来以后,在家里病殃殃的。夫人看不过眼,就说了几句难听话,寒寒把嗓子给哭哑了……”
这个“难听话”,有太多深意了。
沈稚不敢去想,周澜对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说了怎样冰冷刺耳的话语。
“孟先生回家查了监控,确定是夫人伤害了寒寒,于是就让她回娘家住一阵。其实就是禁止她再接近寒寒。”
沈稚能够理解。
现在的周澜就像是个定时炸弹,寒寒的身体又羸弱,经受不了一点打击。
孟亦白的行为,也是为了最大化的保护寒寒。
她想起在公司里看到的新闻,忽然觉得那个标题或许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都赶回娘家去了,难怪让人觉得是发生了婚变。
王姨越说下去,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寒寒……寒寒现在不会说话了。”
沈稚脑袋蒙了一下:“为什么?”
“医生说是心理疾病,就跟自闭症差不多。”王姨一脸愁容,“寒寒已经好长时间都没说过话了。”
“医生说,可能和他受到的刺激有关。”
沈稚一下子明白了。
寒寒本身就是个敏感的孩子,再加上心性单纯,很容易把别人的话当真。
突然身体和心理上的打击,再加上周澜的那些话语,很容易击垮一个孩子的内心。
也许他也会在夜晚偷偷的想:为什么自己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自己不是一个健康的小孩,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因为自己而争吵了。
频繁的自我怀疑和厌恶,会让一个人对外界产生排斥,从而竖起厚厚的铠甲。
沈稚内心说不上来的心情,只觉得浑身上下冷极了。
周澜对寒寒的所作所为,根本称不上是一个母亲。
“最近这段时间,孟先生除了在公司工作,就是在家里陪着寒寒。可是寒寒还是没有一点好转,始终不愿意说话。”王姨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稚。
沈稚听到寒寒的现状,心里忍不住揪起。
王姨斟酌了很久,才开口请求:“沈小姐,寒寒一直都很喜欢您,您能不能抽空过去看看寒寒?说不定他见到您,病就能好起来了。”
沉默了一阵,沈稚说:“我不是神医,孟先生可能也不欢迎我。”
王姨连忙说:“其实孟先生真的没有怪罪您,他已经知道这都是夫人干的,而且……”
她没敢说,孟亦白有几次想给沈稚打电话,但都控制住了。
“孟先生也对您有愧疚。”王姨说,“他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