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怡被当众顶撞,脸上挂不住,“我还不是为你好,不嫁给霍北峥,你现在有这样的日子过吗?”
岑珥觉得好笑,“为我好?西漾的妈妈倾其所有为她脱离岑家,这才叫为她好。”
梁正怡:“什么叫脱离岑家?她是看不上你弟弟,急着去爬岑宴深的床,小小年纪行为不端,不知羞耻,你现在是霍家少奶奶,离她远点,别败坏自己名声。”
岑宴深和徐西漾的事,梁正怡从岑修那知道了,所以恨透了徐西漾。
“妈!”岑珥听不下去,大声喝止了她,指尖气得微颤,为有这样的父母感到可悲。
“我们走。”岑珥拉着徐西漾往外走。
徐西漾其实并不在意梁正怡说的话,以前更难听的话不是没听过,对于不在意的人,她现在的态度就是无视,完全不内耗自己。
她一直就是一个情绪特别稳定的人,刚才的注意力都在观察岑珥,观察她的言语和情绪上的变化。
岑珥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不想继续逛街,甚至不想再开口说话,坐回她的跑车时,她忽然说:“我有时候觉得特别没意思,活着特别没意思,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件事是可以自己做主的,我现在连我的身体都做不了主。西漾,你知道吗,我有好几次,特别想从公司那栋办公楼跳下去,可是,我怕底下有人,万一被我砸到怎么办?我自己死了,别再拉一个垫背。有时候,我又想开着这辆跑车,直接从跨海大桥冲进海里算了,可是这样的话,如果找人捞车,浪费资源。有没有一种安静的,不影响别人的死法?”
徐西漾看她绝望的样子,心跟着她一样痛。抑郁症患者的痛苦,是日复一日对大脑中的凌迟,都得自己熬着,别人根本体会不到这种痛苦。
此刻的岑珥那么脆弱,她拥抱她:“岑珥,你很好,你只是生病了而已。只要好好吃药,好好配合治疗,你的病很快会好,你会发现人生处处都有蓬勃的生机。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正视自己的病,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骄傲的岑珥在她面前示弱,点头,“我答应你。但你要替我保密,不要告诉霍北峥。”
“只要不危及生命,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霍北峥和许秘书乘坐飞机,他每次出行,机组人员都如临大敌,深怕他随时随地挑出毛病,他在工作上是一个极其严苛的人,只要他上飞机,连座椅上的方巾是否整齐,是否有褶皱,他都要检查,有时候飞行全程,他只做一件事,看旅客投诉簿上的每一个字,有些能追溯到好几个月前的投诉,为什么发生矛盾,最后怎么处理,全都要问。
机组人员不怕他例行巡查,就怕他私人行程,他们毫无准备。
但今天,霍北峥没有巡查任何工作,从上了飞机之后,眼皮一直跳,让他少有的觉得心慌,打电话回家,佣人说太太一早出门上班了,一切正常。
给岑珥打电话,她直接挂了,回复:“在忙。”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让他心慌的感觉缓解了一些。
见他面色平和,前面的乘务长这才敢上前跟他打招呼。但他嫌烦,摆了摆手:“有事我叫你。”现在只想清静。
他和许秘书的座椅都是单独的,中间隔着一个过道,互不干扰,许秘书安心看工作资料。
他们临近中午才到中盈集团,出乎意料,楚商远并没有避而不见,让他们直接去他办公室。
但在乘坐电梯时,遇到一位不速之客,黎重,他是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进来的。
或许没想到会在电梯里看到霍北峥,脚步稍顿了一下,但有礼地朝霍北峥点头招呼。
霍北峥直接无视,当他不存在。
许秘书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霍北峥能装,看到黎重时恐怕拳头都握紧了,看他手背上的青筋可窥探一二他的内心。
反观黎重很平静,文质彬彬站在那里,身上不见任何颓丧。这让许秘书有些许的佩服,黎重现在应该已经走投无路,为了能够做中盈集团给的项目,不仅公司原有的项目无法支撑,还倒欠了银行一大笔债,人生从高处狠狠跌入谷底,负债累累,并且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
这些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已崩溃。但他站在这里,跟以前并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
黎重也是来找楚商远的,他做的项目最后总是在验收的环节不合格。不合格,他的项目款就收不回,而银行的贷款全都到期,他还不上,项目只能被抵押收走,如此恶性循环。
他现在才恍然大悟,他是被整了。
他不过是草根,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们想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他骨子里有不服输的劲,大不了从头再来。他能从黎沧古城这样的小地方走到今天,就能再从谷底爬起来。
霍北峥从电梯出来,带着全身的寒气,尤其在离开黎重的视线之后,许秘书平静且淡然说道:“霍总的竞争对手很优秀,霍太太眼光不差。”
许秘书一心一意为岑宴深,记住昨晚霍北峥让徐西漾来找楚商远的话,替岑宴深还回去了。
黎重的能力不差,只不过没他们这样的家庭背景依托而已。霍北峥知道,所以嫉妒得发疯,刚才在电梯里,他甚至想着岑珥在黎重那是否会情'难自'禁叫。出声?
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恨不得上去揍黎重一拳。
可是他毫无理由打人,他知道,岑珥和他结婚后,再没有跟黎重联系过,在她身上已经完全没有黎重任何痕迹,断得彻底。
楚商远早已经在办公室等他,霍北峥收起自己暴起的戾气,和许秘书进去。
楚商远还是那样,安静,温柔,见到霍北峥,脸上带着浅笑问:“谁惹你了?”
大约猜出他是遇到黎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