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漾上车前,又回头跟他说话,像往常那样,语速放慢,表情也丰富:“明天继续去诊所。”
说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哐当把门关上。
独自坐在车内,看着后视镜站在办公楼下越来越小的影子,心情很不是滋味,所以,他现在是真的听不见了?
病情加重了?
为什么?
她只能问司机:“你们楚先生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机小陈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说话,想了想:“没有呀,每天还是正常上班下班。”
徐西漾就没再问了。
小陈又道:“不过楚先生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没见他开口说过一句话。”
徐西漾点头,她感受到了,今天跟她说的话也特别少。
她忽觉有些棘手,现在的状态,似乎比之前还差了许多,宁愿他是假装的。
第二天,楚商远准时到达诊所,徐西漾带他先去见了蒋逍,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他和之前有任何区别,只是徐西漾和蒋逍都善于察言观色,看出他隐藏在安静外表下的孤独感。
和蒋逍聊完之后,由徐西漾带他去做催眠治疗,还是在上回那间纯白的催眠室里。
楚商远躺在白色的椅子上,在徐西漾对他例行催眠前的放松沟通时,他忽地看向徐西漾,眼神近乎纯净:“西漾,可以给我一颗薄荷糖吗?”
徐西漾没有,诊所里也没有,大厦楼下有一家便利店应该有,但现在下去买,也不合适。
楚商远:“我西服口袋里有。”
他的西服放在门外的沙发上。
“我去拿。”
徐西漾出门,从他的西服口袋里找出仅有的两颗,还是之前那种,老式的,菱角型的。
她回来坐在他的身边,把薄荷糖递给他,他接过像之前那样,拆了一颗给她,另一颗自己吃下。
徐西漾没有拒绝。
有时治疗没有必要一板一眼,没有必要那么定式,一切以患者的舒适和意愿为主。
整个空间洁白纯净,此刻静谧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唇间薄荷的清凉像是一股清流,沿着小溪顺流而下。
徐西漾似乎闻到湖水夹着青草的味道,她的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全身湿漉漉在发抖的男孩。
她被奶奶抱着,全身发烫得厉害,奶奶一脸担忧,一边摸她的额头,一边嘀咕:“又烧到40度了,可别把我们小漾漾聪明的脑袋烧坏了。”
“漾漾,你在这等奶奶,奶奶去取检查结果,奶奶抱不动你了。”她那时好像上一年级。
奶奶快速去前面窗口取结果。
旁边的男孩比她高了一个头,双臂环抱着自己,一直在发抖。
徐西漾口袋里有一把奶奶给她留下的糖,她很大方地抓了一把,塞到旁边男孩的手里。
“我奶奶说,生病时吃薄荷糖最舒服。”
她见男孩只是紧紧拽在手上不吃,她亲自剥了一颗递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