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怒意的姜泠虞煜轻易也不敢惹,刚刚的盥洗也让他一直沉溺在悲痛中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漆黑的夜色和自己尚未恢复过来的身体,确实不能急在此时赶路,而且还在百濮的国境之中,怎么也得同爨姝辞行一句才不算失礼。
只是一闭上眼就是浑身浴血的傅泓,他又五内如焚。
只是再悲伤急迫,也不能再因此乱了分寸,他要养足精神才能好好料理锦州上不要命的人,能完美在官道之上设伏击杀了傅泓、凌得明以及百余名士卒的谋划,绝不是一人一族可以完成的。
露在表面的曹氏是倒了,但暗藏在其中的还有多少人尤为可知。
他还是太天真和想当然了,以为经过这几年的时间,怎么也把这些曾经妄图独占锦州之人教化的差不多了,却错误低估了他们的野心和耐性。
居然能等在这时给他如此一击,后面没有上京的手笔,他都觉得不可置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傅泓出手,按道理,不该是等着他回去伏击于他吗?
说起来,自此占据南方诸州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让人留意过往的鸿雁了,本以为被公之于众的方式不会有人在用,没想到灯下黑里依旧在铤而走险。
“虞煜?”
感觉到他的心绪在疯狂翻涌,一直留心着他的姜泠出声探问。
“睡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
一环手揽住了她的腰肢,过不了多久,就有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巫蕤在他的药中放了助眠之物,再翻涌的情绪,也抵不过逐渐生效的药意。
在他熟睡之后,一直闭目假寐的姜泠也缓缓张开眼睛,伸手摩挲过他熟睡之后依然紧皱不展的眉头,满眼都是担忧,最后却只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因锦州形势严峻,而虞煜又归心似箭,所以他们此行回程远没有来时那般轻松随心,在留下部分士卒配合百濮士卒帮他看守各世家在百濮国中种植棉花之人后,他就带着剩余的兵力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锦州。
日夜兼程之中,不过十日,就翻越龙眠山脉进入了南安郡的范围。
一到南安虞煜也顾不上急行的大军入城是否会惊扰到百姓,一路未做停歇的就向着南安郡郡府而去。
或许是因为都知州中发生大事,原本看到他喜欢出来夹道相迎的百姓此时也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彰显存在感,就连原本在路边做事的百姓听到马蹄声后,也急忙进屋锁好了门窗。
不是因为他们惧怕虞煜,而是不知太子所经之处是否会再度遭遇如同傅泓一样的伏击,他们只是升斗小民,哪怕对虞煜颇为推崇,也不敢让自己身处险境之中。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却总感觉南安的上空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乌云,让整郡的人都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太子到来的欢喜似乎还停留在昨日,紧接着就引来曹氏大规模的叛乱和傅泓遇刺,就连他们的郡都尉都死在这一场刺杀之中,而身为南安郡郡守的曹桂才更是因为出自叛乱的曹家,在傅泓身死之后就被从扶风赶来的大人们强行卸下职务,拘押在狱中等候发落。
没有人知道曹桂才是否牵涉其中,但他们却知道南安此刻风雨飘摇,要是殿下再不回来的话,锦州的大乱又要从此处开始了。
所以百姓们虽惧怕被卷入险境,但看到虞煜到来也还是松了口气,期待他能早日拨乱反正,让南安郡重回以前繁荣安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