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无意识地抱住他的胳膊,困倦地问,“刚刚那些世界是真实的吗?”
阿尔菲诺想了想,坦言,“对生活在那些世界里的东西来说,是的。”
可随后他又纠正,语气率真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冷漠邪恶,“可它们很弱。”
弱者,没有拒绝强大力量的资格。
唐柔抱住他的头,低声说,“闭嘴。”
那些话不能细想,会让人发疯。
阿尔菲诺顺从地闭上嘴,脸颊贴着她。
“十年前,沙滩上,那个快被太阳晒死的软趴趴的东西,是你吗?”唐柔忽然又问。
阿尔菲诺从装睡中睁开迷蒙的眼,慢慢回忆着,良久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说,
“柔说的是,那一次?”
“你记得!真的是你?”唐柔声音拔高了一些。
阿尔菲诺点头,“是我。”
她很惊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早以前?”
“早吗?”
对于他漫长的生命来说,那只不过是循环往复过程当中的某一个节点,他们的生命不像人类这样短暂,每一天都在追寻所谓的意义和价值,当生命的长度变成他们这样,已经不在乎所谓活着的意义。
他们甚至可以沉在海底,没有任何活动,沉睡上漫长的时间。
漫长到一个文明的更替。
只不过以他的语言能力,还不足以向唐柔描述他漫长的生命。
阿尔菲诺只是说,“嗯,那个时间、我见过柔。”
时间在他们眼中,是有轮廓的。
唐柔怔怔地仰头,看那双近在咫尺的眼,“所以我们十年前就见过?”
“可以、这样说……吧?”
唐柔又问,“海边的那个东西跟你有关系吗?那个红色的怪物跟你有关系吗?会吸血的那个!”
她还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有一截、断掉的触手、留在那里了。”
说到这里,阿尔菲诺露出一些伤心的神色,抱着唐柔的肩膀低低地说,“是柔弄断的,不记得了吗?”
她弄断的?
唐柔苦思冥想,终于想起在某一日清晨,她被缠在自己身上的软体生物吓到,因此用木棍戳断了它一根触手的行径。
“那根触手?”
阿尔菲诺轻轻点头,“我的每一条、触手、都可以思考。”
他认为自己的触手是漂亮的,独立的,比人类还要能干和聪明……尽管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
那条触手被游轮上的幸存者们留下,像敬畏神的遗迹一样敬畏它,用海边被他吃掉的巨大海洋动物骸骨混入各种珍贵的矿石,将鲜活的触手包裹其中,做成巨大的神像。
他们凭借想象力还原他的面貌,并将他敬重为神。
人类真是一种盲目追求力量的弱小生物。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有很强,可以用虚无缥缈的由人自己编造出来的东西,去统治一群人的意志。
“那,那只红色的怪物?”
他皱眉,“不是我。”眼神颇有些嫌弃。
可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不说话了。
那一天,唐柔在教堂里推倒了那个巨大的神像,将神像摔碎了一条裂口,神像中藏匿的触手感知到唐柔的气味,拥有自主意识般离开。
又寄生在徘徊在那片海域的巨大异种生物身上,控制着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