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畅流云从四角天空舒朗而过。
杨广有一瞬没听得明白,“三支?公公可是看错了?短短时间内,便连发三支……”
“错了!错了!”公公激动地脸都红了,连连反驳,“是一箭三发,三支连中靶心!”
清晰可闻的尘土飞扬声,将众人的惊骇吹得凝固如雕刻。
间或人群中才传出颤悠悠的声音,“一箭三发?是我听错了?还是我在做梦,你告诉我。。。。。。。。”
“你莫搡我,你没听错,就是一箭三发……”
这样话像是巨大的石头砸在静谧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杨广不可置信地瞠着目,“怎可能?那般远……”
他话没有说完,殷迟君轻淡的嗓音悠悠荡了过来,“不可能不代表不能。”
殷迟君视线移过来,似锤杵凿向杨广,“不知道指挥使可曾听过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说得好!”
赫赫之声至后传来,让众人如潮退一般倏然而跪,“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的朝拜如叠浪层层踊跃。
慕容玦跟在身后,朝殷迟君使了一记眼色,就像小孩之间打的暗语,以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实破绽百出,谁都能瞧出来。
殷迟君对上他的视线,来不及回应,便觉一旁如炬的目光凛凛射过来,是殷永琮的。
她心下微沉,思索着如何向殷永琮解释,以至于目光深敛着忡忡。
天光打下来,落在睫毛上在年轻秀丽的脸上映出一大片阴翳,也使得皇帝看着分外稳重深敛,不由赞赏,“本以为嘉志言之掺假,却不想句句属实,你的确厉害!”
这话犹若烫手山芋,惊得殷迟君俯首作拜,“圣上谬赞,臣女献丑罢了。”
“献丑?”
在甲胄相撞擦着风透出的细碎声响里贸然一声嗤,慕容铮那张华容月貌在金光下势气逼人。
“三小姐这般说话岂不是嘲讽指挥使?他的射箭技艺本宫是晓得的,方才那一箭定是用了全力,而你轻轻松松赢了他……”
慕容铮的话没有说话,只用轻渺渺的笑声含糊过去,却此时无声胜有声逼得杨广面色涨红,伏惟叩拜,“微臣技艺不精,微臣失职,请圣上赐罪。”
皇帝下颚略抬,似眺远方,又似凝着眼前,佛珠在他指尖一颗一颗的更替,雕龙铸纹的和田玉撞出清脆圆润的声响,仿佛鼓擂敲得杨广一颗心也跟着跌宕起伏。
“你的确失职,堂堂殿前司,端的神箭手名号,却比不过区区小女儿,差点让朕信以为真,令你作嘉志的师傅,索性嘉志目光如炬,自己寻访找出了神箭手,才不至于随你误入歧途。”
皇帝拂袖,玄色的衮服带起八宝立水的袍子一摆,甩出张牙舞爪的龙腾潜跃,忽剌剌地打在杨广脸上,随着话撂,火辣辣的疼。
“便罚你俸禄三月,自行面壁思过罢。”
杨广低垂着首,长长作揖,只道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