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万无秋没认出来,复制品就会越来越多。
也许多到最后,他自己都会混淆真实和假象,分不清自己认识的那个谢铭迟究竟是谁,甚至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遍遍地确认面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爱人。
也许会有这么一个时刻,万无秋心中会突然觉得——面前这个难道不就是我真正的爱人吗?
到那时,他们两个都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万无秋,万无秋……
谢铭迟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默默祈祷。
一定要认出他,一定不要忘记他。
不管真实的谢铭迟是不是他,他都一定要出去。
……
雪原不分白昼黑夜,光线不会移动,没有任何可以计时的工具,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到这里究竟已经过了多长时间。
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一星期,也许是一个月。
也许已经过去了一年两年。
所有人都在煎熬,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迎来解脱。
谢铭迟盯着光球上的场景,疲惫已经深深笼罩了他,但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
大多数时候,万无秋只要和“谢铭迟”说几句话就能确定他的真假,但也有些时候,他会多观察一些时间,从和他相处的细节上判断。
谢铭迟看不出他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在他看来,万无秋总是毫无征兆地判断了对面人的真假。
大厅中的人在慢慢减少,雪原上的人却还在不断涌进来。
这大厅似乎永远不会被新来的人填满,会自己变大似的,他们每个人从头到尾都有一片独属于自己的空间,空荡地看着一切。
有些人熬不住了,觉得自己一定是假的,就悄悄离开了大厅,到外面那座尸山边上等死。
所有的一切,周围的人,连同空气,似乎都能把一个人压死。
“你不是他。”
万无秋再次判下了一个复制品的死刑,像之前许多次一样,光球中出现了白光。
谢铭迟知道,那个复制品消散了,现在,又要有一个“他”到万无秋身边去了。
只是这次,他觉得这道光线格外刺眼,似乎整个笼罩了他,灼烧得骨头都是烫的。
心中有一个预感在不断膨胀,催着他快些睁开眼睛。
看到自己还是小孩的模样,但已经不再身处大厅时,那股密密麻麻的恐惧再次爬上心头。
轮到他了。
万无秋很快就要来辨认他了。
谢铭迟紧张地抓住衣角,眼神四处看着,寻找那个身影。
很快,他听到了什么声响。
转过头,原来是有人打开了万府的大门。
是万无秋。
而且是没有同样变小,依旧是二十多岁模样的万无秋。
四目相对后,万无秋像曾经许多次那样,走上前来,却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