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谢铭迟啊。”
“我才是谢铭迟。”
谢铭迟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一模一样的对话,一模一样的语气。
和他刚才进门时别无二致。
同样的,僵持片刻之后,他还是走了进来,看到了满屋的自己,发出了相同的疑问,而剩下的人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证明自己才是真的谢铭迟。
看来他们自己是辨别不出来了。
谢铭迟叹了口气,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没再说话。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赝品,哪还能说服别人呢?
但这是万无秋的傀界。
魂线在他身上,这个傀界不是由他来解,而是由万无秋找到傀界。
也就是,找到谢铭迟。
找到身上真正有他魂线的谢铭迟。
办法绝不是一个个把“谢铭迟”们的心剖开来确定,只能让万无秋自己来辨认。
他在哪?
他认得出来吗?
谢铭迟心里升起一阵无底的害怕,他怕万无秋认不出自己,又期待万无秋快些来,亲口告诉他,他是真的。
可又怕在万无秋辨认之后,彻底确认他是个赝品。
那时候,他就会消失。
连同他那些酸甜苦辣的记忆,永远消失。
他害怕极了,只能垂下头去,焦躁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雪原中不断有人进来,屋内的人一遍遍证明着自己,谢铭迟跟着他们,到最后都近乎麻木,心中掀不起什么波浪。
直到又一次敲门声响起,依旧是最后进来的那人去开门,但在开门的那一瞬间,谢铭迟感受到一阵不可能来自雪原的灼热。
滚烫得像岩浆。
屋内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大家纷纷站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迟迟没有等到刚才那个谢铭迟带新来的人进来。
“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有谁看见刚才那是谁吗?”
“没有……太远了。”
“那好像……是万无秋,”有一个谢铭迟说道,“我看到了他的影子,是他的。”
谢铭迟沉寂如深潭的心再次活跃起来,很多人像他一样站起来,朝门口望去,却没有见到万无秋的影子。
连刚才去开门的那人都没了踪迹。
忽然,在大厅的中央,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云雾缭绕的光球。等到云雾散去后,那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里面的场景和他们所在的地方完全不同。
是泮宫。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万无秋,一个是十几岁时的自己。
谢铭迟回忆了一下,这个时候,他应该刚进泮宫没多久,因为不远处的田公子还拄着拐,俨然一副伤还没养好的模样。
而他正站在泮宫门口,嘻笑着朝远方的人打招呼:“阿无!快些快些,我专门去外面买了馅饼,是你最爱吃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