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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这下会不会要走夜路才能道驿站了?”她看着青山渐渐遮住太阳,担忧道。
“想不想试一次快马?”谢昉忽然提议。
她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她坐过很多次马背了,可才没试过策马狂奔的感觉。
“坐稳了,抓紧了。”谢昉嘱咐她后,扬鞭策马,马啸飞奔起来。疾驰中,她银铃般的笑声同风声一同传到他耳朵里,终于让他今日的教学有了一些收获。
“这样可还畅快?”谢昉在她耳边轻声诱惑道,“其实,有很多事情就如同骑快马一般,若是信马由缰,少些顾虑,才能体会到更多的真趣味。”
沈芳年在颠簸中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她听懂了他话中之意,不就是贼心不死吗?
他们一路飞奔,在天色大黑之前赶到了东平州的驿站,方才还在马上快活得不行的沈芳年,下马时才发觉,自己的腿好酸,腰好累……
“今天才真是该早早休息了。”谢昉也有些自责自己思虑不周,吃过晚饭帮她按摩了一阵,估计也不怎么奏效。这下真的是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他光想着逗她开心,却没想到她初学骑马,定会受些疼痛,竟然还提议一通飞奔。
果然,翌日早晨,她便觉得昨日用来骑马发力的整个双腿内侧的肉都是疼痛紧绷的,即使秋瑶已经在马车上铺了好几个软垫也没能缓解些。更可恶的是那些不明就里的下人,不想想夫人是骑马累着的,倒是偏偏往歪处想,纷纷劝谢大人路途劳顿,还是节制些吧。谢大人欲哭无泪,我还什么都没机会做啊。
接下来几日行程,她慢慢的缓了过来,偶尔也会再从马车走出来和他学骑马,不过这次知道了,要循序渐进。
出发后的第八夜,他们宿在彭城驿。第二天太阳高照时,沈芳年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饱了觉自然醒来。
不对,每日他们都是披着晨光便启程的,难道是她起晚了,是不是所有人都在等自己一个人?她赶忙坐起身来,呼唤谢昉。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习惯将谢昉当作秋瑶来使用了。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谢昉推门进来,问道。
“怎么今日没有叫醒我?”她从被子里出来,准备起身找衣裳来穿。
谢昉拦她起床,笑道:“不急,今日我放他们半日假,下午再走。”
“这样啊,那我也已经睡够了。”睡懒觉,让下人知道了多丢人啊,她还是起床了。
谢昉拗不过她,只得道:“那你先洗脸,我去给你端吃的。”
“谢谢夫君。”她笑眯眯的由衷感谢,随后开始穿衣梳洗。出门在外,她也不那么讲究了,穿着昨日的旧衣,随手将头发一挽,用一根玉簪固定。
刚刚整理好仪表,谢昉便端着碗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来了。
“这是啥?”她好奇,这一路晨起都是随便吃两口就上路了,哪有这汤汤水水的。
“长寿面。”谢昉小心端至了桌子上,将筷子交到了她手上。
连日奔波,她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他当初还说在京城过完生日再走,如今竟然还想着,她心中一软,被热气熏了眼睛。
谢昉继续道:“彭城已经是南直隶的地界,当地人不好吃面食,这碗面是我特意嘱咐厨房做的,或许不太好吃,凑合尝尝吧。”
她红了眼眶,拿着筷子也忍不住钻进了他怀里,“肯定会很好吃的。”
谢昉轻轻抚着她的背,笑道:“那就快吃吧,放久了就肯定不好吃了。”
顺理成章的将她揽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谢昉看着她将寿面吃得津津有味,完事擦了擦嘴,心满意足的靠在他的怀中。
谢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家娘子简直太好取悦了,不过是一碗面条便高兴,还没见到寿礼呢。”
“还有寿礼啊?”既然知道有,那她肯定要问一问,“寿礼呢?”
“寿礼……太重了,没搬来。”谢昉用高鼻梁蹭了蹭她的鼻尖,“寿礼在南京等你。”
“不会是……很多金银珠宝吧?”她想了想,觉得这很像是谢昉的行事作风。
谢昉却没有回答她,“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大概还要走五六日,我们就能到南京。”
“嗯嗯。”她颇为期待的点了点头。
“芳年还记得儿时在南京生活的情形吗?说给我听好不好?”他轻声要求。
“当然记得了。”她怎么会忘记儿时的美好记忆,她在他怀里娓娓道来,同祖母、父母、叔叔、姑姑都生活在祖宅中,她依稀记得宅中有一颗她一个人抱不过来的银杏树,父亲总是笑着说这树是宝贝,几次母亲觉得太遮挡阳光,想要命人砍去,都被父亲阻止了。
她本该住在父母院子的东厢房中,但是她却总爱让已经订了亲还没出阁的姑姑带着睡,母亲说了好几次都未果。那个时候,姑姑就总会给她讲书上看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
后来又长大了些,婶婶生了个小妹妹芳灵,她们便成了最好的玩伴,加上和她一般年纪的秋瑶,三个女孩子总喜欢在小芳年的房间中一起玩,一起说悄悄话,偏偏不带同龄的男孩子沈宏一起。为了这,男孩子宏儿可是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后来姑姑出嫁了,她舍不得,便将姑姑看过的书都留在自己房间的梳妆台前,时而翻翻,躺在床上也能瞧的到。
再后来,祖母病逝,父亲和叔父都被召入京城,这座自幼陪伴她成长的宅子也就被卖给了别人。
她在讲起儿时生活的时候,脸上洋溢的都是怀念的光泽,让谢昉忍不住亲了亲。随后他对她柔声道:“你很快就能回到故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