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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谨风的原配夫人生下一子二女后便撒手人寰,儿子曹肃跟着父亲在军中很是上进,大女儿几年前便嫁去了张掖,二女儿便是曹淑。继室夫人姓李,也是颇受宠爱,膝下只有一个三小姐曹芷。
原配还有一儿一女在曹谨风身边承欢,李夫人虽然受宠却只有个小女儿,难怪会意难平了。沈芳年猜想,这些年曹肃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曹府中只有曹淑自己,面对继母纵容妹妹一再胡闹挑衅,又没人劝告,肯定会难以忍耐,才会闹到今日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如何打算
已经是五月,天边很早便泛起鱼肚白。沈芳年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此时天刚蒙蒙亮,便没有了睡意。她摸索着从柔软的大床上起身,胡乱扎起了头发,穿上衣裙准备出去透透气。
沙洲的建筑都和京城比别具一格。京城的高台大殿,屋顶都是尖顶,瓦片鳞次栉比,讲究大气。而沙洲的建筑四四方方,内外装饰以壁画。平屋顶,厚厚的墙,小开窗,为的是尽量隔绝户外的热气。饶是如此,到了酷热难耐的夏夜,室内积攒了一日的晒热,也有人会睡到屋顶上纳凉。是以连曹府内的建筑一应都能登上屋顶,上面床榻一应俱全。
她踏上回廊尽头的楼梯,走上了屋顶。
淡蓝色的天空下,曹府还在沉睡。她先看看近前,脚下是曹淑住的小院,有两幢二层楼,她和谢昉住在一边,曹淑住在另一边。旁边一道过道之隔的稍大一些的院落应该就是李夫人和曹芷所住的。正北方向高大的堂屋应该是曹谨风办公会客之所。
曹府的高墙之外,静谧的城中已经有了人影活动,有人在井边排队打水;有的房子已经燃起炊烟。这样一幅景致令她心中宁静许多。
“起的这么早?”
听到声音,她便知道身边站的是谁了,所以也不惊讶。
“嗯,睡不着了。”她转头望向谢昉,皱眉道:“谢大人,你没有用二小姐的药膏么?为何你的晒伤看上去没有好?”
谢昉咳了声,道:“我不喜欢用女孩子的那些东西。这点伤不算什么的,过过便好了。”
沈芳年被他气笑了,“什么叫女孩子的那些东西?那是药,又不是让你擦脂抹粉!而且什么叫过过便好了,万一晒伤愈来愈重,整张脸都溃烂了怎么办?”
“好好好,我涂便是了。”谢昉被她说的不耐烦,只得应承下来,转而道:“沈姑娘可想好何时动身了?”
“动身?你是说去大同府么?”沈芳年迟疑道:“怎么也要写封信给我姑姑先……”
谢昉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语气,“我想过了,捉拿王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若过一阵待你修养好了,我还得闲,看看你姑母的意思,是送你回大同府还是回京城?”
“你要送我回去?”沈芳年吃惊之余,心底涌出一股欣喜,透露了一些在眉梢眼角。
谢昉咳了声道:“沈姑娘能够得救不说全仰仗我,我也有苦劳吧。上贵府门上讨口茶喝,竟也不给么?”
这……她又迟疑起来,一口茶倒是有的,只是他的身份,无论是去大同府,还是去京城沈府,定然是要被叉出来的吧……
曹淑上了屋顶,脆生生道:“谢哥哥,谢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啊?下去吃早饭吧。”
他们二人一同回头,沈芳年微笑道:“这就来。”
几个人下了楼梯,却看见一个进来传信的小卒。说请谢昉辰时前去军营一见。曹淑顿时来了劲头,兴奋道:“辰时?那定是要出去跑马了!太好了!我也要去!我这便去换衣服!”
然而一个时辰后,身着轻便骑装的曹二小姐却只能在营帐中气得跺脚——她并不会骑马,自己时常说着想要学骑马,可这每日清晨归义军跑起马来,岂能带着一个半吊子的小丫头?
等啊等,终于听到了父亲爽朗的笑声,她开心起来,迎到门前。
曹谨风手持马鞭在前,年愈不惑的人了,依然英武非凡。曹肃和谢昉并肩一左一右走在他身后,都是英俊潇洒的儿郎。曹淑虽然想着父亲和兄长,可她的心却只在看到谢昉时漏跳了半拍。
“爹,大哥,谢哥哥,你们策马扬鞭,可还畅快么?”曹淑笑盈盈的揽住父亲的手臂,撒娇道:“可是淑儿都只能干坐着。”
曹谨风素来疼爱这个年幼丧母的女儿,摸了摸她的额发道:“傻丫头,在马上颠簸有甚好的,还非要跟来?还不如在家和妹妹一起学学女红哩!”
曹淑撇了撇嘴,低声道:“我才不呢,不过我可以跟新来的谢姐姐一起。”
这倒提醒了曹谨风,他坐了下来,抬起头问谢昉:“贤侄,你兄妹二人在蔽舍住的可还舒适?”
谢昉忙行礼道:“多谢将军和二小姐照顾,侄儿和妹妹都很好。”
曹谨风细细思索一番,问道:“嗯……谢千岁的小女儿,是上个月二十五的生日,是不是?”
谢昉心中一沉,已经知道曹谨风肯定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问,只得道:“没错。”
“我想我也没记错。因为我还命人准备了贺礼送到京城,昨天刚好就收到了令妹亲手书写的回谢帖。”曹谨风语气平常,却透着股压力,“这可是弄得我一头雾水,贤侄,你可要好好跟我讲讲。”
曹淑听得傻了眼,曹肃咳了声,拉她道:“淑儿,跟哥出去骑马吧。”她却不愿意动。
谢昉觉得自己被六双眼睛审视,忽然压力倍增。不过他这两日已经仔细观详,曹谨风和曹氏兄妹都不是心存歹意之人,应该可以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