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心头微微一缩,垂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轻轻蜷起,喃喃唤:“阿澈……许久——”
船桨击水,船只晃动。
沈凝脚下不稳,栽向旁边,下意识地扶住舱壁稳住身形,绷着身子,朝容澈露出个尴尬的微笑来。
容澈容颜冷漠,毫无所动,“什么事?”
“……”
沈凝抿了抿唇,心中苦涩不已。
他以前绝不会对她这副姿态的,他也知道自己怕水……
以前他根本不可能让她上船来说话,而是会带她到距离水边远远的地方去。
他还会笑眯眯地亲着她的额角说,我家凝凝最胆小了,我可得好好护着……
都是那个外来者,把一切都毁掉了!
沈凝恨得咬牙,却偏偏只能面对这个烂摊子,解决这个烂摊子。
她暗暗吸了口气整理心情,知道容澈不会喊她坐,便自行坐到了容澈对面的位置去,双手垂放在膝前,腰背笔挺,坐姿端正。
容澈看在眼中,瞳孔微微一眯。
似乎,这三年里的沈凝总爱叉腰,坐下也是要盘腿,要么翘脚,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沈凝这样坐姿端正了。
然而沈凝越是这样,容澈心中警惕越多。
最近沈凝在沈府的所作所为,在蓝星和黛月的通报之下,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蓝星和黛月提醒他小心。
他也觉得如今沈凝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古怪可疑,可疑到,让他心底又升起了一丝丝本来不该升起的希冀。
其实他知道今日约见他的不是容煊而是沈凝。
他本可以不理会的,然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催促他来……来看一看,她是真的变了,还是故技重施。
“许久、许久不见……”
沈凝沉默了良久,才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原先做好的各种心里建设,准备好要说的所有话,在真正见到容澈的这一瞬,都好像被她忘光了,沈凝脑子里一片空白。
容澈没有应她,只是用一种冰冷莫测的眼神看着她。
沈凝绷着声音又说:“这三年里……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并非我所愿!”
“哦?”
容澈淡笑,笑容毫无温度:“非你所愿,那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有人逼你做那些事情,说那些话?”
“如果我说有人抢了我的身体,做下那些事情……”
“这样荒谬的理由,你觉得我会信吗?”
沈凝心中苦笑。
定然是伤害太深,所以她的话他再也不信,连实话都不信。
她理了理思绪,认真地看着容澈说:“这就是事实,你若不信,那你给我时间让我证明自己……总之,我不喜欢容子安,婚约还在,我是你的未过门的娘子。”
“未过门的娘子!”
容澈一字一字重复了一遍,眸光莫测。
这三年里沈凝拒绝和容澈有任何牵连,“未过门娘子”这几个字更是所有人不能提的词汇。
谁若提起,哪怕不是在说沈凝和容澈的关系,沈凝也会暴怒。
现在她竟这样心平气和地认真说出来?
“为了白虎令,你可真是能耐得住性子。”容澈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那枚古朴的铜牌,吊绳勾在他的手指上,容澈笑得不怀好意:“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