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碗粥里确实有毒,只是这毒过于细微,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就连银针也测试不出,而且这种毒呢,虽不至于致人与死地,但却会让人出现高烧不退等症状,而这些症状却又恰好与时疫的症状相吻合。
“这下毒之人实在是阴险,若不是我们查的仔细,只怕是也无法发现这毒了。这样细微的份量,虽不致命,但却能够让人在积累中反应出与时疫相同的症状,混淆视听。”顾云畔看着桌案上的粥碗,手里却是已经暗暗的捏成了拳头。
他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上竟会有如此细心而又阴险至极的人,竟然会想到这一招来,试问,一个大夫连患者所中何病都不知道,还谈和对症下药呢?
“是啊,”秦挽同样眉头紧锁,一脸的疲惫模样,“这些天来,我们因为将士的症状,以为他们是感染了时疫,所以一直是用的治疗时疫的方子,可没想到,将士们得的根本就不是时疫,而是中毒了。”
说完这些话,秦挽和顾云畔倒是难得的都同时沉默下来,屋外,夜风习习,掠过枝头带起枝头一片哗啦啦的响声,倒是给这寂静如水的夜里平添了几丝喧闹。
在这一片寂静中,最后还是顾云畔率先打破了沉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秦挽微微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顾云畔,却是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来。
之前,她一心一意想着的,那便是她要拼尽全力将将士们的时疫治好,于是,她没日没夜的为之努力着,哪怕收获甚微,但至少她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
可是如今呢,她虽然已经知道,将士们出现那些症状只是因为中毒了,而并非是因为时疫,她反而迷茫了,觉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了。
因为这个时候,所牵扯的已经不再是那么简单了,她不在仅仅是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大夫的角色便好。
想到这儿,秦挽只是对着顾云畔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是参杂了几分无奈,“明天,我会将今夜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们查到的,系数告诉祁封钰,下一步该怎么做,就看祁封钰了。”
顾云畔看着面前的秦挽,半晌,只是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来,“好,既然如此,那你今天晚上就暂且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些天来你为了研究药方,也实在是辛苦了,等明天你问过王爷之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但说无妨。”
秦挽点了点头,便让手下人送顾云畔回去了。
夜里,秦挽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却是再一次睡不着了,之前无法安稳入睡,是因为治疗时疫的药方毫无进展,可是如今,将士的病因已经差不多弄了个明白,接下来只要对症下药即可,可是为什么,她竟然还会觉得难以入眠呢?
窗外,依旧是没有月光是夜,一片墨色深深,笼罩着整个世界,寂静的不能在寂静的夜里,偶尔会有风掠过枝头,一片沙沙的响声。
第二天一早,等清歌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却发现,秦挽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梳妆镜前,清歌愣了愣,走过去问道,“王妃今个怎么起的这样早?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秦挽听见清歌的声音,只是转过头,对着清歌微微一笑,“睡不着便起来了,快来给我洗漱罢,待会儿……”
说到这儿,秦挽只是顿了顿,倒是没在接着说下去,但好在清歌也没在接着问下去,只是拧了帕子过来,要替秦挽擦脸。
但在看见秦挽的脸色后,清歌却是微微愣了愣,“王妃今天的脸色怎么如此差?是昨个晚上没有睡好吗?”
今天的秦挽不知为何看上去却是显得有些憔悴,就连脸色也有些过于苍白了,她前几天见秦挽那么没日没夜的努力研究药方,便觉得有些担心秦挽的身子,如今看见秦挽的脸色,心里便更加觉得担心起来。
秦挽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云淡风轻的道,“大概是因为昨个晚上没有睡好,你放心,没有什么大碍的。”
清歌见秦挽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替秦挽擦了脸后,又替她上了妆。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秦挽便独自去找了祁封钰,彼时,时间还尚早,但等秦挽到了祁封钰的房间外,却发现祁封钰此刻正坐在桌案前似乎是在批改公文。
祁封钰一头墨发被高高束起,用一根玉簪了绾了,微低着脑袋,身着一袭丹青刺绣长袍,胸前绣着几竿猎猎青竹,修长的手指之间捏着一只毛笔,执笔的姿势恣意潇洒,远望去倒是别有一番风雅,只是看着便叫人赏心悦目。
秦挽站在门前,看着桌案前正执笔认认真真的不知在写着些什么的祁封钰,心里却是不禁升腾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但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秦挽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在那种情绪里,明显有一种心疼的情绪,看着祁封钰不知因为看见什么而紧皱起眉头,尤其是想到等会自己要跟祁封钰说的事情,秦挽心里的这种心疼的感觉便越发强烈起来
就在这时,祁封钰突然抬起了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秦挽,原本紧皱的眉头却是一瞬间舒展开来,看那样子,却是有些吃惊。
“秦挽,你怎么来了?”说着,祁封钰便从桌案后走了出来,对着秦挽道,“怎么不进来?”
秦挽见祁封钰已经发现了她,便抬脚走进了屋内。
祁封钰看见秦挽,倒是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忍不住,“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忙着研究治疗时疫的方子,今个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还是治疗时疫的方子有了进展了?”
秦挽听见祁封钰的问题,只是咬了咬嘴唇,半晌之后才有些闷闷的开口道,“其实,我今来,确实是有事情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