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陈家的事儿瞧上去有点儿复杂,她一个外人不适合多掺和。
刚好,暗处的人不知为何已经离开。
既有陈夫人兜底,崔迎之也懒得再管后续,打算直接回小楼去。
她拒绝了陈夫人提出的银两补偿,又向她道了谢,翻过窗,朝着陈夫人指的方向一路朝南走。
只是陈府占地太广,她又不熟悉路径,途径几个岔道,她只管凭感觉选着走,也不知是否是走错了路,始终没能瞧见出府的曙光。
偏偏就算想问路也不成,绕了许久,她不知为何一路连个下人都没遇上。
又走了一段,无意误入某处园林中,湖边尽是早调的蒲柳,落叶萧萧,一派凋敝之景,应当就是陈夫人口中的蒲园。
总算是走对地方了。
崔迎之隐匿身形,穿林而过。
路过湖边时,便听前方水榭打斗声不休,似有桌椅翻腾,瓷盘四裂。
待她走近,那争执声才将将休止。
秋风吹起水榭四周用以挡风的素白帷幔,透过帷幔的间隙,崔迎之看见了翻倒的几案,洒落一地的果酒。
以及。
遍地哀嚎的躯体间唯有一人长身玉立。
她就说人怎么都不见了,原来都在这儿躺着呢。
又走近几步,帷幔内的模糊面孔都明晰起来。
扫视四周,其余人都躺着,只有那人和崔迎之一样站着,好似也只有他们俩是对等的。
面色惨白的陈小郎君被踩着脑袋像只扑棱蛾子在地上扑腾,不时叫嚣几句。最后似是终于忍不住般,只顾着痛苦呻吟。
崔迎之停下步子,就站在水榭外,静静看着屈慈笑眯眯一只脚踩在人家的脸上。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是她从未见过的阴冷:“这位郎君,我观你面相,死后怕不是无人收尸,你一定不想被拖去城外乱葬岗曝尸荒野吧。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铺子的收尸业务,现在下单,给您折价八成哦。”
活像是摧魂夺命的荒山野鬼。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屈慈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温和好脾气的。
时间久了,她险些忘了,屈慈到底在屈家待了许多年。
屈家是个龙潭虎穴,能活着走出来的不可能是只会吃草的羔羊。
更何况在传言中,屈慈把屈家的当家人,也就是他的义父屈重亲手杀死了。
他绝不是什么温良之辈。
崔迎之并没有掩盖自己的脚步,屈慈闻声偏头望来,视线触及崔迎之的那一刹,眼中阴冷如数褪去,不见踪迹。
他可算放过脚下那人,快步走到崔迎之面前:“没事?”
崔迎之也随之从纷乱思绪中回神,摇头。
就两人说话的这么片刻功夫,陈夫人或许是终于收到了消息,恰巧带着人迟迟赶到。
眼前这乱作一团的场景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她很快反应过来,扫了眼崔迎之和屈慈,给他们二人递了个眼色。随后惊呼一声,慌慌张张地提裙奔向陈小郎君,眼泪说掉就掉:“郎君!郎君你没事吧!”活真像个真心实意的痴情人。
“来人!来人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关起来!”陈小郎君见来了人,气焰高涨,声量也大了起来。
陈府的大半护卫已然躺倒在地,来的人并不算多。先前那么多人都没能拦住屈慈,剩下的人再拼命也不过都是无用功。
他们轻而易举地便突破了护卫们的防线,从陈府脱了身。
回到街面时,崔迎之的心神还在方才的场面里游弋。
她其实不是很能肯定陈夫人是否能妥善扫尾,毕竟那陈小郎君看上去伤得没有三五个月是下不了床了。万一追究起来,总会有些麻烦。
不过好在屈慈下手很有分寸,倒地的人都没有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