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垂眼作失望状,声音有些哽咽,“我师傅就是在路边把我捡回来的。我想我师傅了。”
屈慈眼皮都没抬。
昨日崔迎之说她想她师傅做的烧饼,逼得他卯时就去城东有名的邹记排队买。
前日崔迎之说她师傅从前给她买的旧衣划了个口子,他熬了一夜才给她缝得勉强看不出破损痕迹。
再这样下去,屈慈想他再过不久就得去天上给人摘星揽月了。
见屈慈没上套,崔迎之又假模假样地抹着毫无泪意的眼偷觑他,继续夹着嗓子嘤嘤道:“我原本以为你会孵的……看来是没有缘分了。”
“……”
强人所难。
她以手掩面继续絮絮叨叨不休:
“我幼时家里养了一条黑犬叫豆冰,从六岁开始陪我,但是它最后被人活活打死了。”
“我的父母亲辈,兄弟姐妹在少时全都被贼人杀了。”
“养大我的师傅也在几年前离世了。”
“我又只剩下一个人了。”
“想养个宠物陪着我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
当然不过分。
过分的是这宠物得他来养着供着,她只负责被陪着。
屈慈分辨不出来这些话语中有几分真假,只是这般细数过往,崔迎之年少时走过的充斥着离别与坎坷的路仿佛被劈开了一角,让他得以窥探一二。
他想说点儿什么劝她打消这个想法。
比如这蛋或许根本孵不出来到头来只有空欢喜,又或是万一孵出来很快就死了叫人平白难过一场。
推辞的借口有很多。他张了张口却始终没能说出声。
到底不忍。
僵持良久,屈慈徐徐叹息,终于将蛋接了过去:“先说好,不一定能成。孵不出来别找我麻烦。”
这话一出,崔迎之立即止声,放下了手,面上阴雨如潮水般退去没留下半点儿痕迹。
她笑着,点漆般的眸子好似纳了一寸星汉入内,熠熠生辉。
“那就拜托你啦。”
温软的语调,似迎风飘荡的软绸,荡进人的心间。
崔迎之凑上去虚虚抱了屈慈一下,郑重地拍了拍屈慈的肩,好似送他上战场似的。
短暂的拥抱转瞬即分。
她没心没肺地直接抽身离开,去楼上小憩了。
徒留下屈慈一人杵在原地不动。
不知过去多久,怀中的温度早已随风消逝,却又好似久久未散。
屈慈垂首凝视着这颗不知品类还长得花里胡哨的蛋。
他突然觉得再多几颗蛋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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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慈从来没养过任何宠物,更别提孵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