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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金伯爵一行人当然是匆匆骑行而来,不可能备马车。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千万不能让披挂皇家鞍饰的马匹出现在主人的眼里。
在我的劝说下,卡里金伯爵皱起眉,还是听从我的意见,坐进我的马车,并让骑从保持几百米的距离尾随在后,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卡里金伯爵迟疑一下,还是低声问我:“伊莉丝,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不等我回答,他已经自顾自地说开来,“他虽英勇无畏,却也是人尽皆知的脾气古怪,不愿意接受任何封赏。战争一结束便悄无声息离开,这么多年来,连坎贝尔子爵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我带着微笑,耐心等他说完,才做出一副斟酌着开口的神态:“其实并不能算是我找到的。诸位阁下都难觅音讯的人物,怎么可能偏偏只让我一个人找到下落呢?”
谁能知道那个住在格莫里大街狭窄套间里的跛足老头,居然是曾经在卫国战争时期救下过好几位大贵族与继承人的无名英雄呢?
想起临走前我看了一眼还在石化僵硬里的詹姆斯和艾尔,我差点笑出声,不知道这两位在不久的将来得知自己骚扰的≈“真实身份是何许人也,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前面一番托词说完,卡里金伯爵也忍不住点头,表情稍微好看了一点。显然他对于自己和其他贵族都未能找到的人却被我轻而易举发现这一点,内心里还有点耿耿于怀。
我低头掩住眼底的冷意,假装自己也处于震惊的冲击里,正努力组织语句解释。
在我的“努力解释”下,卡里金伯爵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我发现这位老者的身份纯属机缘巧合,我一开始也并不是冲着寻找他去的——他听到这点时不住地点头,看我的神色里终于少去那一分审视怀疑。
长辈们在自己的利益被触犯之前不介意配合戏份充当个慈祥好说话的长辈,一旦若是小辈跨越雷池,超出那条警戒线,慈祥的长辈随时会变成冷酷无情的政敌。
起初,我只是为自己在乡下新开辟的农场寻访聘请了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人。他们大多年纪较大,有些还身负残疾,在平常农户家中不再能充当劳动力。但他们对于耕作的经验却是宝贵的无价之宝——听到这里为止,卡里金伯爵都没什么特别在意。
当我说到这些农人有的残疾是后天造成的,尤其是我轻声细语、状若无意般说:“听我聘请来打理农场的代理人说,他们身上的陈年旧伤是在战争里造成的”时,他的眼神变了。
沉默片刻后,他说:“所以,伊莉丝,你养在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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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的那些老农,大多数是卫国战争时期受到征召的下层士兵?”
所谓的下层士兵其实就是各领主临时征召的平民青壮劳力。平常是劳力,战争时期就是士兵。跟死后还能光荣下葬,封妻荫子的贵族不同,平民的士兵们根本就是推到最前面拿命去填沟壑的炮灰。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装作现在才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卡里金伯爵说:“原来是这样。我还惊奇过为什么有的老人身上会有很明显的刀伤呢。”
听完我的讲述,卡里金伯爵陷入思索,好半天才从往日回忆里挣脱出来,眼神复杂难辨地注视我。
“也就是说,你为了自己的新农场,特意挑选了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他深吸一口气,“恰好,这群老农里多数是卫国战争里活下来的下层士兵。其中就那么恰好有约翰·拉齐亚下士。”
他整个人坐直起来,强制维持镇定,但满眼都写着“这么多恰好加在一起真有巧合中的巧合吗?!”。好在他涵养足够,不会做出大喊大叫的举动,震惊一下很快平复过来。
“准确来说,老约翰先生是受到农场里就职的其他老人邀请,主动上门来应聘账房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掀起眼帘看了卡里金伯爵一眼,羞愧道,“我……我还要向伯爵您和老约翰道歉。我从前以为他是亨伯特·拉齐亚先生的族人,不懂事时缠着他带我见亨伯特本人。”
拉齐亚是一个平民大姓,就像史密斯、怀特这些最常见的平民姓氏。
我初次听到有人姓拉齐亚还会忍不住幻想对方是否跟我尊崇的亨伯特·拉齐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直到我翻阅书房里的记录后,失望地发现亨伯特先生早在我出生前便急病去世。而他的亲人早就在皇室的优待恩旨下,举家搬迁去了帝国的南方。
他的后代里再没有出过惊才艳绝之辈,但靠着先辈余荫,过着富足优渥的日子。
果不其然,卡里金伯爵忍俊不禁道,“拉齐亚是个平民大姓,你会将他与那位白衣行商弄混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你还是个孩子。”
言罢,他又正色问:“既如此,你说的要跟我道歉,又是什么缘故?”
我做出一副踌躇神态,犹豫再三才吐出实情:
“其实我……我以前为了跟老约翰打交道,好央求带我见亨伯特先生,便谎称自己的父辈与他有同袍之情,共同经历过卫国战争。我自小听着您和老卡里金伯爵的故事长大,真心把你们当成我的亲长在尊敬。是以,我告诉他,我是卡里金家旁支的小辈……”
一说完,车厢内便陷入长久的寂静。只听见车轮碾过路面行驶的声音灌满双耳,还有天边遥远的隐隐雷声。
半晌,听闻卡里金伯爵长长的一声幽幽叹息。
“你受委屈了。”
我低垂着头,好像在竭力避免自己眼里含泪的模样在人面前失礼,心头却漫开一声冷笑。
真不容易啊,这迟来的一声“公正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