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遇安对周凉摇了摇手指,“概率确实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每晚上都需要抽出两人组队,那么我俩其中一人被抽中的概率就是27,这个概率就大多了。”
“你的意思是……”周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我俩不用同时被抽中,两人之间谁中了都行。只要被抽中了,就拉拢另一人,然后拿钥匙打开公寓门,放我离开就可以了。”
“你怎么能确保一定能拉拢对方?”周凉皱了皱眉,对谢遇安的话有些不信服。
“现在这所公寓里的人面对的最大威胁就是屋外的绷带人,我生前是警察,有职业优势,而且我一旦出去就会优先解决那家伙,这与他们的要求不谋而合,我想一般人不会对此有所阻拦吧?”
周凉听了他的话,并未一时间接话。他沉默地盯着谢遇安的脸,视线如同冷冰冰的扫描光线,幽蓝的,毫不带感情的,但又想把人里里外外挖掘透彻般。
谢遇安感受到他的目光,骨子里漫出一阵寒意,有些心虚地将眼睛向下一瞥。
“你说的并不全是真心话,”隔了数秒,周凉冷冰冰抛出来这个结论,“你并不是优先想解决外面的绷带人,你是想找那个刚刚露脸的男人。”
谢遇安的心思被他揭穿,只好欲盖弥彰地侧过脸,但嘴巴却依旧硬着:“这有什么区别吗?那绷带人很可能就是那家伙扮演的。”
“不,有区别,”周凉的声音毫无起伏,“现在的你很不冷静,不适合做决定。”
“你就给我句准话,你到底帮还不是不帮我?”
“那个人是谁?跟你什么过节?”周凉绕开了谢遇安的逼问,反而得寸进尺地追问起来。
谢遇安捏了捏眉心,嘴唇轻轻颤抖着。周凉探寻的目光炙热而尖锐,令他无法回避。
“别问了。”谢遇安有些招架不住,逃避式地从喉咙里卡出这几个字。
“为什么?”周凉依然很执着。
他的声线平缓并无起伏,就像是青瓷瓶中晃动的流水。在过去这或许是治愈谢遇安的良药,但现在却让谢遇安大脑嗡鸣一片,令他整个人都混乱起来。
谢遇安瞬间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胸口像是绞入了一把刀,还一点点向里钻着,钻心般的疼。他捂住胸口,立刻深呼吸几次,勉强稳住身形。
“你怎么了?”周凉见状连忙靠近,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谁知这一肢体接触让谢遇安像触了电般往旁边一闪,空气顿时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我出去抽根烟。”谢遇安维持着镇定,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错开了周凉身体,朝外走去。
周凉沿着他离开的路线跟过去。客厅里没开灯,谢遇安落寞地坐在沙发上,他将一根烟叼在嘴里,拿着打火机的手轻颤着,好几次才成功把火点燃。
寂静的黑暗中,谢遇安的呼吸声像是若有若无的叹息。他唇间缭绕而现的烟雾,把他的脸晕得若隐若现。谢遇安指间的烟成了黑暗中的唯一亮点,红得直刺眼。
蓝黑色的空间里,谢遇安仰躺在沙发上,他的头无力垂在靠背边,指间是欲灭的烟。这一幅画面在周凉的眼里,带着一种绝望又窒息的毁灭感。明明快要熄灭的是谢遇安指间的烟,可周凉却觉得,快要熄灭的是谢遇安这个人。
“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周凉不懂谢遇安为何这样,他站在门口半晌,还是好奇问出了口。
谢遇安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若不是细微的呼吸声传来,周凉都会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主人?”
谢遇安这才微微起身,黑暗中他的眼眸里点着微弱的反光,看上去整个人如即将凋落的鲜花,色彩暗淡了下去。
“没有……”
“可是……你”看上去很不好。后半句周凉踟躇着,没能说出口。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谢遇安将指间的烟掐灭在烟灰缸中。过去的三年里,他每找到一点凶手的线索,就莫名中断。他明明是一名刑警,结果却因为亲属避嫌的规则,不能插手调查周凉的案件。这些事折磨了他三年,无限放大了他心中的无力感。
刚刚欧文在窗外那挑衅一瞥,更是将这种情绪挑到最高处,那种痛苦像是涌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周凉沉默着蹲下身,跟他平视相望。周凉将手搭在谢遇安的手背上,企图用这种方式缓解他心中的伤痛。
谢遇安感受着他的指尖轻轻摩挲在手背上,周凉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来。他的体温偏低,温润得好似一块古玉,这又是与周凉不同的一个点。
谢遇安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周凉又一次被婉拒,脸上掠过一丝失落。
“我们还是把今天的发现跟公寓其他人说说吧。”谢遇安转移了话题,“三楼的七号房和八号房,还有窗外突然出现的那个绷带人,这些线索,还是跟大家共享一下。”
他拿出了手机在微信里发送了几条消息,虞双对他说的话很在意,立马召集了众人,决定在一楼开个短会。
七个人在咖啡厅里就坐,谢遇安将他刚刚的发现详细地告诉了大家。
“那个绷带人今晚敲我房间的窗户,他露脸了。这个人我正好认识,是我追捕了三年的犯人,代号叫‘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