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冷宫,清冷萧瑟,朱墙斑驳,庭院覆盖厚厚的白雪,寂寥之色盈满。
砖石迸裂的廊房,清冷的气息伴随女子的轻咳由内而外。
这里,曾是太子被囚禁之时的居所南宫。
如今,透过廊房晦暗处,身穿素衫的女子,躺在床上。
屋内点的炭火已经渐渐熄灭,外面灌进来的冷意,让她不禁缩起单薄的身子。
“咳咳。”
孟婉低垂着眸,手上紧紧抓着一块玉佩,那玉佩色泽莹润,玉质温和,雕工精湛。
玉佩上雕着的螭龙,彰显尊贵不凡,绝非是她这样小小的宫女所能拥有的。
自打从大牢出来到今日,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
醒来之时,她看着满目熟悉的地方,恍若以为做了一场大梦。
若不是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她只怕还会沉溺梦中,无法清醒过来。
眼底浮上黯意,攥着玉佩的手松开,孟婉慢慢从榻上爬起来。
已经过了数日,这具身子竟仍是有些孱弱不堪,甚至只是坐起身,便已经有些喘息不止。
“殿下驾到。”
外面传来通传的声音,孟婉微微怔了瞬,未等回神,锦服贵胄的身影便已经走了进来。
孟婉看向对方,一年了,当初那个在南宫之中落魄至极的男子,如今一身尊贵,与这南宫里的清冷颓败格格不入。
墨色貂绒长袍,领口高高竖起,白色狐毛镶边,袍身用金线绣着精致的暗纹,蟒身若隐若现。
厚重的黑狐披风,与墨袍相得益彰,更显出身为上位者的疏离冷漠。
头戴紫金冠,冠上的明珠在冬日的冷光下散发着温润,但细看之下,才能见着那眉宇之中的阴翳,沉沉的让人心瘆。
而此时,这双眸子望着她的一瞬,眉宇舒展开来,随即目光落在屋里那快要烧尽的银炭上。
“去将炭火添上。”
德安连忙退下去,不多会便命人送来炭火,暖意再一次铺泄开来,容胤走到孟婉床榻边。
伸手,欲探上她的额头,却见她倏地往后一躲,随后极艰难的跪坐在榻上。
“奴婢给殿下请安。”
伸出的手一顿,容胤眼中划过一抹阴沉,孟婉此时头低着,语气恭敬,与从前判若两人。
“躲什么?”
容胤开口,手收回负于身后,孟婉摇摇头。
“奴婢没躲,殿下贵体为重,奴婢如今身体抱恙,还请殿下不要久留于此,以免沾染了病气,于江山社稷不利。”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头一直低着,恭顺的样子越发让容胤不悦。
“孤想去哪,还轮不到你置喙!”
他眼底浮上阴翳,望向面前的孟婉,此时她双手垂于身前,原本单薄消瘦的身子,越发显得摇摇欲坠。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为了殿下的身子考量,南宫寂冷,殿下如今贵为储君,还是早些离开吧。”
“呵。”
听到这话,容胤呵笑了声,神情愈发冷冽,负于身后的手指,也渐渐收拢。
“孤今日前来,不是看你脸色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见孤吗?”
他的话,让孟婉心口涌上一抹黯淡,若是在从前,他来见她,她定是欢喜的。
可是如今,她已经想通了,过去种种,早已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