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来后,又召集家臣武士开了个小会,随后一声令下,郎党组成的枪足轻队、弓足轻队纷纷披甲,出门直接逼向松平家的营地。
原野当然不用去参战,他只是个受雇的“战地医生”,就在营地里等着抢救伤员便好,眼见交战就要开始,他也开始分派任务,整理担架、药物、绷带,准备柴火和灶台,并搭起一座小帐篷,做好进行“手术”的准备——肯定有不少人会带着箭伤回来,手术肯定免不了,他做事一向很有预见性。
他现在手下多了,有三十个足轻听他指派,还有前岛十一郎这个低级奉行能进行监督管理工作,而且弥生、桃井兄弟跟他开了那么久的“黑诊所”,也都是合格的护士了,很多事也能领着干,等他分派完工作后便闲了下来,直接向阿满和阿清招招手,颇为期待地说道:“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
反正不会输,他想去看看热闹,他都来这么久了,还没看到曰本中古世代怎么打仗呢,多少也有点好奇。
阿清没意见,她一般也没有自己的主意,就听阿满和原野的,倒是阿满这个平时爱凑热闹的家伙迟疑了一下才答应。
三个人牵上三花小母马就出了营地,远远跟在织田信长的后面。追上去就不必了,只是看看热闹而已,原野一身精品具足,一看就是大人物,万一离太近被当成将领遭到集火,或引起某个敌人武将的兴趣,非要来讨取他的首级换功劳,那可就真成笑话了。
当然,武器他们都带齐全了,万一碰到几个游兵散勇,需要小打一下的话他们三个人也不惧——阿满阿清耳目极为灵便,不可能被敌人摸到身边却毫无所觉,而只要不近战就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有滑轮弓和铁炮,如果只是几名敌人的话,他们远远就能驱赶走。
毕竟像他这么谨慎多疑的人,要真有风险,他肯定就不来看这个热闹了。
他们三个人就远远跟织田信长后面,一路上也没人管他们,一直跟到了东津野,而到了这里,太鼓声阵阵响起,由慢到快,敲起了“急鼓”,法螺声也开始一长一短吹了起来,信长军开始整理队形,准备由行军纵队变成横列。
松平家也没犹豫迟疑,明显早有准备,并不想被织田信长堵在营地里,太鼓声法螺声也开始响起,披甲郎党足轻鱼贯而出,直接在营地前列横阵,丝毫不惧,就是要和织田信长硬碰硬一下。
原野在侧后方看不清楚,再翻身上马踩在马蹬上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也不像小说里说的那样,两军交战,周围遍布游骑。
相反,两军面对面准备交战,所有力量都收缩回去了,周边根本没人。
他想了想,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草木比较茂盛的小土丘,说道:“我们去那里观战吧!”
那里位于战场侧面,视野也比较好,于是他们一行人借着织田松平两家不停“嘿嘿哦”整队列阵的工夫,又绕了个圈,爬上小土丘观战。
这里就视野开阔多了,能一览战场全貌。
原野趴在那里看了几眼,发现织田信长这边直接参战的有六百多人,绝大部分都是披甲郎党,现在已经慢慢展成三列横队,队型非常紧密,长枪竖起成林。
松平家那边出战的也大概有六百多人,只不过有甲众粗看之下只有四百多,胴丸看起来也非常杂乱,不如织田信长这边一模一样不说,还大多比较破旧,而后排剩下的两百多人干脆无甲,连简易胴丸都没有,只头上戴着镶嵌铁皮的竹斗笠,但他们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也排出了三列横队,同样长枪竖起。
原野看了一会儿,向阿满问道:“松平家看起来果然弱一些,地形他们也不占优势,按理说他们该早早撤退吧?怎么看起来像是要硬碰硬?你之前不是说松平家不会掏老本出来硬打吗?”
阿满正豆豆眉紧皱在一起思考问题,随口道:“应该是今川家的命令吧,或者是织田信长大傻瓜名声在外,现在他又亲自跑来了,松平家的大将想试试能不能阵斩了他——能把织田信长的首级带回去,死上两三百人也是赚的,反正要是我,肯定要试一下的。”
原野微微点头,觉得这倒能说得通,毕竟织田信长名声确实很臭,是人人都知道的“大傻瓜”,那面对一个傻子,还是一个高价值的傻子,说不定松平家的家臣们还真想趁机砍死他,从而立下大功,获得知行封地。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阿满豆豆眉一直紧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又奇怪道:“你怎么了?”
按她的性格,这会儿应该上窜下跳,兴奋无比,盼着血流成河才对,不该这么安安静静。
阿满自己也没太想明白,挠了挠脸,四处观望了一下,迟疑道:“我觉得不太对劲……”
原野愣了愣,脑海中迅速闪过《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书名,转头四处观察,疑心有埋伏,但这儿都叫东津野了,就是块荒原,没多少草木,地势也平坦,最高的地方就是他们趴着的这个小土丘了,根本也没有能藏伏兵的地方。
“哪里不对劲?”原野看了一圈无果,只能向阿满询问。
阿满豆豆眉还是挤在一起,表情依旧搞笑,语气依旧迟疑:“不知道,但从今早行军开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好像什么地方有问题,但是什么问题……我现在也说不上来。”
这大概是一种职业直觉了,是她多年趴草丛看武士们互相砍杀硬看出来的敏锐直觉,她总觉得织田信长好像有点不妙,像是要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