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自己说得好似一心为儿子的慈父。”
“你没那么高尚。”
岑扶羲终于抬眼看向他,眸色冷冷,“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我不想说更难听的话。”
你现在说得话已经足够难听。
元丰帝张口想要辩驳,可看到岑扶羲了然洞察一切的目光,嘴唇颤动几次却始终开不了口。
把书籍放回小案上,岑扶羲眼里无笑唇角却上扬,“现在让扶光离开,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
“我何曾想让他离开?”
这句反问,元丰帝理直气壮的开了口。
他确实从未如此想过。
谁料岑扶羲轻飘飘的一句就让他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他不离开,你要如何独掌大权呢。”
元丰帝连着张大着嘴巴惊-恐的看着岑扶羲,连着倒退了数步,胸膛大幅度的起伏。
明明想反驳。
但是,但是……
不知为何,他只是微微垂着头,没有半分言语。
他不出声,岑扶羲也不催他,只又拣起了案上的书继续翻看。
良久后,元丰帝有些喑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是,我是起了打压老二的心思。”
“但也只是打压而已,在我心眼,你和他才有资格继承这江山。”
“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要握紧你本该有的权利,很多时候你都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这么做的。”岑扶羲贴心帮他开口,只是元丰帝眼中喜意刚现,下一句又来了,“所以我让扶光暂时离开几年,不是正好?”
元丰帝:……
为什么一定要老二离开呢?
“他从前一直在军中历练,性情莽撞缺乏耐心,如今让他在京中处理政务,既能磨练他的心性也能锻炼他的手腕,你为什么——”
“他是人,不是你手里的狗,你想让他怎么叫,就怎么叫。”
岑扶羲彻底冷下了神色,看着元丰帝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当初我不同意他十二岁上战场,是你点的头。”
“当初他坑杀数万人的时候,我要带他去寺庙静修,两年而已,你舍不得扩大的势力,依旧让他为你征战。”
“他的桀骜,勇猛甚至暴虐,都是你一手养出来的。”
“这两年,你施仁政,很多你不方便开口的话都是扶光冲在最前面,他血溅太和殿数次,次次都是为你。”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嫌他莽撞?”
其实还有很多难听扎心的话,譬如扶光的头痛症根本就不是战场留下的,而是回京后你死活要把老三那个没有任何建树的人拔到和他一样的高度气出来的。
又或者,你明知刘问仙不是纯粹的朝臣,他热衷党争,一旦他上位,他一定会挑起文武对立,为了加重文臣砝码他必定要和扶光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