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味道不错?”远远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光渡大人,今夜宫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你倒是颇有闲暇,既然如此,不如聊一聊我刚刚巡宫时发现的一些有趣的东西。”
听到这个声音,门口的张四手直接放在剑上。
黑暗中,已经现出了虚陇的身形,他由远及近,“此事,需要光渡大人配合。”
光渡接过枣片,顺势挡在宋珧身前,示意他退回屋子,“虚统领,你可真是阴魂不散。今夜宫中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不去追查在外逃窜的逆贼,还在这里盯着我。”
虚陇走进太医院,他手里捏着一根银针,银针之上,串着一枚黑色药丸。
药丸在之前的挤压后,已经有些变形了,但上面的污物已经被擦干净,被这样串在银针上。
而银针与药丸接触的那端,已经开始发黑。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道理,每当我多花些时间盯着光渡大人的时候,就会找到一些特别的线索。”虚陇转了转手中的药丸,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这药丸做得倒是挺像,你有这些心思不奇怪,但我也不得不佩服你今晚选择的时机,毕竟你这一手说吐就吐的本事,寻常人确实也练不出来。”
“光渡大人,你这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偷天换日,玩得确实漂亮。”
虚陇眼睛盯着光渡,慢悠悠的说,“陛下命我与白兆睿彻查今夜宫中夜袭的逆贼,我倒没想到,能在光渡大人身上发现了第一个疑点,还望光渡大人配合调查,跟我走一趟,咱们去个安静地方,单独解释解释?”
张四持剑横在光渡与虚陇之间,并没有让开。
虚陇确实厉害,眼光毒辣,很是难缠。
能把光渡的假药丸从一片狼藉里捡出来,只看这一件事,足见虚陇这份心性远远非比常人。
光渡稳得面不改色,“虚统领,有话直说,你若是怀疑我就是今夜纵火的逆贼,请拿出真凭实据,直接压我去殿前对峙。”
“我是什么意思,光渡大人会不知道吗?”虚陇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是个聪明人,倒不用和我玩装傻,咱们验过,再去陛下面前走一趟,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么?”
宋珧被光渡挡在屋子里,始终不曾参与这场对峙,一直安安静静在光渡身后藏着。
只是此时他突然抬起手指,在光渡后背上,写了两个字。
光渡眼神凝了一下。
虚陇注意到里面的情形,“哟,光渡大人,里面还藏了个人呢?是谁呀,出来看看吧。你个子比光渡还高一点,他也藏不住你啊。”
宋珧侧开一步,对付着行了个宋朝的文士礼,敷衍道:“火器厂宋珧。”
然后他就不再多说一句话。
笑话,这人看上去就是光渡的敌人,才不理他。
虚陇眼睛上下扫过宋珧。
光渡主持的火器厂,里面除了夏国的工匠,也确实聘用了一些宋地的匠人。
这件事很久之前在皇帝那里报备过,虚陇一直都在盯着,倒是没办法从宋珧的宋人身份上挑出毛病。
但这个,却是从没见过的人。
虚陇认过了他的长相,又快速打量过宋珧的骨骼身量……
近二十年来,虚陇亲手刨开过足够多的人类皮肉,对骨骼研究也远比常人深刻。
这个青年从骨头的形态来看,大概是在鞋里垫了东西,所以看上去比光渡要高,但这个人实际的身高,应该和光渡极其接近。
再加上相似的年龄,同样修长的体型,甚至都很出众的长相……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宋珧的人,格外引起虚陇的警觉。
那一口看似流利的官话,偶尔在末尾露出的卷韵,看上去听上去都没有问题,但他却能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什么……微妙的不对。
光渡微微挪动位置,用身体打断了虚陇打量宋珧的视线,脸上露出了嘲讽之意。
这张脸上,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格外明显夺目。
光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甚至重复了一遍,“你想将我带到你的地方,去‘好好谈谈’?”
“虚大统领,可惜如今我不是白身,与你一样都是朝廷命官,今非昔比,虚统领今日想审我、对我动刑,也再不能说抓就抓,说打就打,无论你想做什么,需得先请过皇上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