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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还会编辫子?”◎
程烨然是被那位穿花外套的长发男人拉去聚会的。
聚会里的这些人,他都或多或少认识。他们同程烨熙这样的社会精英不太一样,大多是做一些各种各样的工作,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花外套男人姓严,大名严宇之,学的是油画,偶尔参加画展,时不时跟朋友出去喝酒采风,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家底在那,任他怎么胡闹,总之不愁吃穿就是了。
程烨然同他们结识,还是在一位房地产大亨的订婚宴上。这位大亨即将迎娶第三任妻子,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对这位未婚妻的看重,将各界名流都请了过来。程父程母很快就融入社交之中,程烨然在宴会厅里待着,觉得没趣,想到楼底的花园走走,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严宇之的长发扎成了个丸子头,穿着件度假风的椰子树衬衫,手里还抱着把吉他:“你是程烨然?听说你会吹口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音乐?”
程烨然的口琴其实是半吊子。当年程烨熙学小提琴,他不服气,也想找个乐器学学。成绩上比不过,音乐上还压不过他哥一头吗?头脑发热地找了个英国的口琴老师,学了两年,才发现自己对口琴并没有很大的兴趣。正巧这位老师有急事要回英国去,因此程烨然就能顺理成章地不学了。
他向严宇之解释自己的技术不太好,却得到了对方无所谓的回答;“这有什么,我们这也没有人人都是演奏级。想玩,爱玩,什么水平都可以。”
于是,程烨然欣然加入。严宇之有栋小别墅,他们就在别墅里搞他们的音乐。他们开几瓶酒,边喝边自娱自乐地演奏。饿了,就叫几份外卖,或者直接让人从家里送过来,直到夜幕降临,太阳西沉。
那天依旧是这么个流程,不过地点换成了KTV。结束时有个朋友拿了筒礼花过来,一开,满屋都是飘扬的金粉。严宇之正同程烨然聊天,提及最近要办的一个美术展,展览的都是法国古典主义知名画家的画作。票十分紧俏,以往他都能拿十几张票,现在只拿到五张。
程烨然听他这话,心里忽然一动,打算朝严宇之要两张。出价只要不太夸张,他都能接受。
可严宇之听了他的话,却说:“出什么价啊,我直接送你就是了。都是朋友,谁计较这个。”
于是第二天,这两张轻飘飘的票,就到了程烨然手里。
在邀请许知蕴时,他其实还是有几分忐忑,拿不准对方是否会答应。毕竟他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人呢?
一个有点交情但不多的朋友、一个同住一栋,楼上楼下的邻居、还是一个带点戏剧性的相亲对象?
但许知蕴答应了。
她接过那张被人保存得很好的展览票,笑着道:“我在新闻里看到过这个展览,知道这个票很抢手。是因为我请你吃了饭,所以你要给我回礼么?”
程烨然也笑了;“是啊,你请我吃了一顿那么好吃的饭,我当然要回礼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等到了七楼,许知蕴离开电梯时,还在哼着歌。或许是今天出门遇见了洒水车?程烨然听见她轻声哼的是《兰花草》。
逛展的那一天,天气很好。
展馆里的人很多,但十分有序。穿着上也百花齐放,有穿着一身小众品牌高定的,也有穿着白色背心大裤衩,脚踩拖鞋的。
许知蕴虽然也在学校里选修过几堂西方美术相关的课程,还得了A等,但她知道自己其实都是死记硬背,今天考完,立马就把昨天学的背的忘个干净。什么普桑、洛兰,在她眼里都一个样。
但这不妨碍她欣赏画作原本的美丽。经典的东西,无需言辞的桂冠,就足以让人的目光流连忘返,深受震撼。
程烨然就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每当她询问时,他就微微弯下腰来,轻声给她解答。许知蕴听得很认真,随身还带了个本子记笔记,说自己既然来了这里,就得抓紧时间陶冶一下情操。
展厅有两层楼,他们先从二楼开始逛。一路上遇到了好些熟人:有程烨然认识的,也有许知蕴认识的。碰面时眼神对视,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程烨然还在帕特尔的展厅里偶遇了严宇之。这人穿着还是那么不修边幅,身边跟着个小朋友,是他的外甥。外甥一脸苦大仇深,好像来看展览是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
严宇之早就看见程烨然了,当然也看见了他身旁的许知蕴。两张票的另外一张到了谁手上,这便显而易见了。程烨然同他介绍,说许知蕴是自己的朋友,严宇之没有作什么暧昧的遐想,也没有打趣的调侃,只是笑着说:“真有缘分啊,希望许小姐参观愉快。”
说完,就带着他正在抽空打手机游戏的外甥走了。
许知蕴小声问程烨然:“他外甥看起来不是很想逛展啊。”
程烨然说:“这是家长给的任务。据说这孩子参观完之后,还得给父母写观后感呢。”
噫,观后感。许知蕴从小到大最讨厌这个玩意。“这么严格呐?”
“嗯。”程烨然对他们家的家风也是早有耳闻,“据说这小朋友马上就要出国了,将来也是读艺术。”
怪不得抓得那么紧。
许知蕴不由得感谢自己的父母。许父许母虽然都是博士,但并没有产生“自己的孩子也一定要是博士”的思想,反而是由着许知蕴去,让她想怎么生长就怎么生长。所幸这颗小树没有长成歪脖子。
“那你呢?”她抬头问身旁的男人,“你们家也会要求你一定要学这学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