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半夏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说:“在柳慧从空中跌落之后,有一个人第一时间冲到了她的身边,并且用手托住她的脖子和后背,将她抱在了怀里。如果这个时候,此人拔出藏在衣袖里的小刀,以柳慧的身体作为掩护,迅速地把刀刺入她的后背,那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啊!你的意思是……”王宏吃惊地望向邓中林,对方的脸色已经像黄土一样难看。
“中林?是你吗?”沈菲菲也有点儿不敢相信。
“呵呵,我道是什么高明的推理。”邓中林勉强支撑住自己,抽搐着脸皮说道,“简直一派胡言。居然说我杀了慧慧!我这么爱她,怎么可能……”
“下面就轮到动机了。”罗半夏胸有成竹地说道,“是的,在对你侦讯的过程中,你一直表现得像个情圣,仿佛你对柳慧的爱是真爱。可惜,有句话叫作欲盖弥彰。你越是表现得爱柳慧,其实正说明你内心对她的感情已经动摇。”
邓中林愤怒地瞪着她,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警官,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老公他……为什么要杀死柳慧?”沈菲菲问道。
“邓太太,从你刚才说过的话里,我可以判断邓先生在柳慧以前,应该也有过不止一个情人吧?”
沈菲菲眼神哀怨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男人来说,情人和妻子的角色是截然不同的。一个男人在外面再花,都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婚姻,因为婚姻当中积淀着他的身份、地位、名誉和各种利益关系。如果把那些连根拔除的话,这个男人也就不剩下什么了。”罗半夏近来似乎深谙男女关系之道,侃侃而谈,“所以,邓先生才会在交往之初便向柳慧申明,自己绝不会跟太太离婚。”
“哼,那又怎样?凭这点就能说我杀了柳慧吗?”邓中林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之前说过,上个星期柳慧曾经提出,要你跟妻子离婚,然后娶她。”
“那只是她一时糊涂罢了。”
罗半夏摇了摇头:“不,你很清楚柳慧的脾气,也知道她有这个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只想金屋藏娇、片刻温存的你,一想到如果柳慧真的闹起来,将会威胁到你的工作、生活以及在社会上的名誉,就让你坐立难安了吧?”
邓中林紧紧地咬住嘴唇,像是被猜中了心事。
“而偏偏这个时候,你得知柳慧约沈菲菲前来观看演出的事情,也大致猜到了柳慧心中盘算好的计划。这个女子一意孤行,还背着你做出这么多小动作,你感到十分气愤。”罗半夏继续说道,“这时,一个念头在你脑海中闪过。这段关系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单纯与快乐,正在慢慢走向阴谋和冰冷。与其整天被算计,不如了断一切,一劳永逸。所以,当你看到柳慧果然如你所料般地从空中跌落时,你飞快地跑上舞台,为的就是第一个冲到她的身边,然后实施刺杀。”
“不,不……根本不是这样的。”邓中林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像是回忆起了极其痛苦的事,“我没有杀死慧慧,我不是凶手!”
“好了,邓先生。”罗半夏示意杜文姜上前铐人,“还是请你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
复仇的女子
罗半夏铐上邓中林刚要押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后背发冷的笑声。她很清楚那是谁在笑,更清楚某个潜伏着的恶魔又要出来了。
她猛地回过头,恼怒地望着那个表情轻浮的男人,说:“你笑什么?”
茂威汀面带笑意地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他不是凶手。”
“什么?”罗半夏双眉竖起,“你凭什么这么说?”
茂威汀努了努下巴,慢条斯理地说:“时机不对。即便邓中林想要除掉柳慧,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个时刻?他有很多下手的机会,比如把柳慧偷偷约到郊外……”
“就是啊!我如果真想动手,在演出之前柳慧跟我单独见面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了。”邓中林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那……话虽如此,可他就是选择了这个机会啊!”罗半夏苍白地争辩道,“或许,他觉得机不可失。”
茂威汀不置可否,说:“你说邓中林事先猜到了柳慧的计划,所以才将计就计。可是,一般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杀死柳慧,而是阻止自己的妻子前来观看演出才对吧?”
“我都说了,他是为了一劳永逸嘛!”
“杀一个人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吗?”茂威汀的声音突然有些恍惚,语气中有他从未出现过的惘然。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杀过人……”罗半夏望着他,耳边突然浮现出那个人的话。
——“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一个月前,在警队门口,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难道说……她拒绝再往深处去想。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不是凶手?”杜文姜义正词严地问道。
“那把刀上没有指纹。”
“你怎么知道的?又是卢杏儿?”罗半夏咬牙切齿地想,这个卢杏儿,整天把鉴证科的内部资料透露给外人,简直太不像话了,“是,我知道那把刀上干净得很,任何人的指纹都没有。不过,那又怎么样?凶手很显然戴了手套啊!”
“那么,手套呢?”茂威汀目光炯炯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