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含挠了挠自己的光头,笑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在欧洲各国跑跑外贸,给国内带一些货。”
“走私?”罗半夏疑惑道。
“哟!警官,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只不过是帮人做点海淘生意罢了。”女人苏辰的声音软软的,如沙漏一般渗透人心。
“刚才这家酒店发生了一起坠楼案件,你们听见什么动静没有?”杰吉米警官问道。
蒋含笑了笑,指着客厅的窗户说道:“警官,我们这个房间不临街,对面发生的事情,我们怎么能听到呢?”
柏德酒店是传统的火柴盒式建筑,走廊一边的房间临街,另一边则对着布拉格城堡,相对僻静。蒋含他们所住的这个房间应该是听不到刚才露易丝坠楼时的动静的。
罗半夏来到窗户边,探出身去望了望两侧的墙壁,只见离窗户不远处有一根污水管从一楼直通到顶层。她低头思索着,凶手借助这个污水管是可以攀爬到达天台的,只是这两个人的头发都没有湿,而且房间里找不到湿衣物,要追究他们的嫌疑似乎还欠缺点证据。
由于布拉格的市内交通处于瘫痪状态,露易丝的尸体被暂时安置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法医奥德划着橡皮艇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初步勘验之后,他把杰吉米警官叫了过去,在他们面前拿出了一卷被精心团裹起来的小纸卷,纸卷有一大半已经湿透了。
“这是?”罗半夏忍不住问道。
法医奥德的脸上漾起一丝诡谲的笑,“在被害人的内裤隔层中发现的,似乎是一张图纸。因为被害人的身份特殊,所以赶紧叫你们来看看。”
小纸卷被小心翼翼地摊开在酒店房间的书桌上,众人围到一起观看。只见约莫五厘米见方的小纸片上画着星星点点的圆圈,其中一个圆圈上还打了一个叉。画图使用的是油性笔,在雨水的渗透下已经洇开模糊了,但仍依稀可以分辨出,这些小圆圈似乎构成了某种如同星盘或者围棋棋盘一样的图案。
正在众人苦思图案的意义时,法医奥德又掏出了两样东西,分别是一只油性笔和一本便签本:“这是在露易丝的上衣口袋中找到的。”
露易丝坠楼时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装,上衣内侧有一个口袋。这张图纸很可能是她临时从便签本上撕下来,用油性笔草草画就的。而且,她将这张小纸片藏进了内裤的隔层中,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应该是NAA秘密基地的地图。”夏洛克探员说道,“只是,这些如棋盘一样的圆点究竟代表了什么?露易丝想通过这张图纸告诉我们什么呢?”
见众人一直沉默,法医奥德一脸得意地说出了第三个发现:“对了,杰吉米警官,被害人的死因虽然是坠楼造成头部重创,但是我发现,在她的后脑部位有被金属钝器敲击过的痕迹。”
“金属钝器?”
“不错。”奥德法医心情舒畅地挠了挠一头乱发,“也就是说,在她被推下楼之前,曾经跟人发生过打斗,并被金属钝器击中了后脑勺哦!”
意外人物
走出保存尸体的房间,罗半夏突然浑身一震,瞥见了走廊上一个转身而过的背影。
这种震惊绝不是小女孩见到了蟑螂“哇”地大叫一声的那种,也不是见到了新鲜古怪的玩意儿目不转睛的那种……
这种震惊仿佛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一样,让她一时之间如坠迷幻时空。
那个中等身材的背影,平实的三七分发型,微微佝偻的肩膀,还有那惊鸿一瞥的侧脸——那是在她的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脸孔,是她做梦都想再次见到的人。
“爸……”她的喉咙已经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但那个背影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她心里一惊,扭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茂威汀,“刚才那个人……他长得……”
“只是相像而已,别胡思乱想。”茂威汀低声说道。
然而,更让罗半夏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杰吉米警官带他们来到第三名嫌疑人所在的311房间时,DunPeal公司董事长杜可伟先生正穿着浴袍,端着红酒坐在沙发上,发梢还留着未干的水珠。
“杜,杜伯伯……”罗半夏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差点成为未来公公的男人,毕竟他曾经毫不留情地对她说过“绝不同意她跟杜文姜结婚”。
“罗警官?”杜可伟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晃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伯伯,这话应该由我们来问。您为什么会在布拉格?”罗半夏从来没想过要刻意讨好这位富豪,便索性采取了质问的态度。
杜可伟的目光一凛,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这还用问吗?我是个商人,当然是来做生意的了。”
“那您的头发为什么湿了?傍晚六点左右,您在哪里?在做什么?”
面对罗半夏的咄咄逼人,杜可伟不禁有些光火,“啪”地把酒杯放在茶几上,“我在干什么?难道你眼瞎了吗?洗头洗澡啊!”
这时,茂威汀不打招呼便走进了洗手间,打开洗衣机旁的盖子,只见里面有满满的一缸衣服被浸泡着。如此一来,即便杜可伟曾经在外面淋过雨,也没有了湿衣服的证据。
“杜伯伯,刚才酒店楼顶有人坠楼,您知道吗?”
听到这话,精明的杜可伟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原来你们在怀疑我。哼,罗警官,这算是你未能嫁入豪门的一种报复吗?”
罗半夏尴尬地一怔,嗓子眼像被堵住似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杰吉米和夏洛克探员因为听不懂中文,茫然地面面相觑。室内气氛变得焦灼,直到一个激动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凝重:“小夏,真的是你!”
罗半夏扭过头,在走廊昏黄灯光的掩映下,一个如黑色雕像般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小文,你……”罗半夏喃喃道,“你怎么也……”
杜文姜快步蹿上前来,激动地抓住罗半夏的肩膀,嚷道:“你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留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