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心里不知怎的,在这一刻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们才是一家人了,日后这一家人会更热闹,更美满,有小小儿郎绕在膝头,爹爹娘亲的叫着。而自己,却像是个并不该有的多余存在。
她咧嘴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不似平日里那么明媚张扬,“哥哥嫂嫂先回去吧,我去遛马!看来哥哥定然不会骑马回去,哥哥的马就借我骑了。”
公孙兰说完,也不等公孙陵同意,就转身向前,将小厮牵着的公孙陵的马给夺了过来。
公孙陵无奈的摇摇头,“你小心些,早些回去!”
公孙兰摆摆手,“知道了,真啰嗦!”
可她心中却是酸酸的,只觉得日后这样对自己的“啰嗦”会越来越少,哥哥的目光,哥哥的心神会越来越多的在四娘身上,在四娘的孩子身上。日后,四娘的孩子越来越多,她在这家中就越发的多余了!
公孙兰整日里的打扮都十分利落,今日这身,便有些仿骑装的利落样式,正好不影响她骑马,她拽着缰绳走到人少的地方,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越过哥哥嫂嫂的马车,径直出来齐王府的大门,一路往城外飞跑。
热乎乎的风扑面而来,她越到城郊,人越是少,马儿的速度越发的快。
“驾——”她夹紧马腹,让马的速度快些,再快些,好似这样,烦恼和愁绪都会被丢在身后,随风而逝。
倘若是告诉和公孙兰相熟的小姐妹们,她也会有烦恼有愁绪,她的姐妹们一定会笑掉大牙。公孙兰混不吝的性子,像是根本没有什么事能搁在她心上的。
可今日看到哥哥那般温柔体贴,细心周到的照顾着四娘的情形,她的心头却有些酸酸的堵堵的。她告诉自己,这一天她早料到了,早就知道的,哥哥不可能永远是她一个人的哥哥,不可能永远只属于她。哥哥也要成家,要有自己的家室,自己的妻儿,因为她哥哥已经耽误了很久了,岂能继续耽误下去?
或许,是她长大了,她也该离开哥哥的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身边人,像哥哥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细心体贴的关怀着自己每一件小事。哪怕旁人都觉得她大大咧咧,也总有那么一个人,知道她内心的柔软,知道她也是需要人关怀,需要人保护的。
“驾——”公孙兰纵马跑的飞快,脑子里却不知怎的就冒出那人的样子来。
他如苍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他硬朗坚毅的五官,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说,若能同意,定不相负。
她无理取闹拿着剑咄咄逼人的时候,他只步步后退,分明轻轻松松就能反击,他却宁可用自己受伤,来保全她的颜面,结束无谓的僵持。
是比哥哥对自己更要细心周到的人吧?是比哥哥更能体贴她的人吧?
公孙兰的马儿在城外的山坡上撒欢儿的跑着,她的心情也不知不觉被带的愉悦起来。心里头不知怎的就从那酸酸闷闷之中冒出些思念和期待来。
他说一年后就会回来,可如今和突厥的战事不绝。这场仗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半年以后,他能平定了西北,扫灭了突厥,顺利返京么?
公孙兰觉得自己脸上竟有些热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热乎乎的。
她左右看看,郊外热乎乎的风里,明媚的阳光里,只有她一人一马,肆意的在山坡的草见晃荡。没有人看到她的怀春窘态。
其实他人似乎也不错,他哥哥谋反,却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他甚至和他的哥哥当面翻脸。虽说当初为了救治他哥哥的病,抓走了昕娘。可是昕娘说,她能够等到平安的等到被救出,也是因为他一直在虞泰面前斡旋拖延。他的本质和他哥哥虞泰是不同的。这样的男人,是值得托付一生的吧?
连哥哥都说,同他相处之后,觉得他人很不错……
公孙兰骑在马背上,傻乎乎的笑了起来,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刚才那种沉沉闷闷的心情,好似真的被风吹散,丢落在身后,而此时的心境已然开阔起来。
又溜达了一会儿,她便转身向回走去。
倘若她一直不回去,也不知道哥哥和嫂嫂还顾不顾得上担心她?管他呢,她一日未嫁,就一日还是公孙家的小娘子,就还是哥哥府上的人!便是讨人嫌,她也要回去。
这么想着,安慰着自己,她骑着马,踢踢踏踏的往城门口而去。
可渐渐的,公孙兰隐隐觉出不对劲儿起来,似乎,有人一直在不紧不慢的跟着她,暗中窥伺着她。
距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她跑出城门的不近,这一段地带几乎没有什么人烟,只能听到她马蹄踢踏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去看,只是“驾——”的一声,加快了马速。
那种被人跟着,被人窥伺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她的加速而离去,反而越发明显起来。
是谁在跟着她?跟着她做什么?
公孙兰心里没底,只是夹紧马腹,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速度越发快了起来。